海冬每日带鸢箩去逛街,挑选各种美得像仙女似的公主衫给鸢箩试穿。鸢箩最爱淑女屋的一条白裙子,像茉莉,缀着珍珠纽扣和白色蕾丝。鸢箩站在镜子前久久不愿转身。售货员也不知如何措辞赞美。
说得好听是质朴脱俗。
说得直白是土得掉渣。
海冬看鸢箩的神色,强忍着笑,拍拍手,就这条吧。
海冬挽着鸢箩的手臂,亲密得就像双生花。邻里们都赞海冬对表妹真好。海冬本就嘴甜,在小区里人缘极广。
鸢箩在人前很少开口,见人也只是淡淡地笑,淡得几乎化开了,风一吹就散了。
大家在背后便说,乡下孩子,到底见识浅,好在并不粗野。
八月之末。
夜里的空气中有渐次浓重的湿气。
鸢箩喜欢光脚穿旧球鞋跑步,在小区那条已经快干涸的人工湖旁边。夜晚九十点钟的空气里,依稀有故乡的气息,沁凉、湿润。闭上眼,似乎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山上羊草抽穗的画面,十里雪白。如果再深深地俯首,便能听见石缝里的虫鸣。
有一天,她依稀在夜风里听见弦音,应该是吉他吧,低低的,如泣如诉,像她的乡愁。在乐声中,她的眼睛微微湿润。
她想念她的山林、兔子和绵羊,在这城市里,她孤单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