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2 / 2)

破云而出 江月初照 1547 字 2021-02-12

“什么情况?”

“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有些神智不清,”红脸老人说着,神色自责,“说是什么声音都怕,也怕光,经常钻到桌子或者床下面,半夜里睡着睡着突然尖叫——”

陶正南突然想起上次钟伯说他的老伴过世时,她也是关在家里,窗帘拉严实,房间里白天也像黑夜。

老人继续说:“她的亲戚商量过后,把她关到一个房间,每家负责看管一周,到了时间就送去下一家。大家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熬过那段时间,想开了就好了,就最低限度地保证她不寻死。没想到她太难受了,有时候甚至会拿头撞墙。”

“她怎么会那么想不开?”

“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少部份人创伤后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且是可以治疗的,不是只能痛苦地熬过去,”老人放下筷子,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我也是当父亲的,也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她淋个雨我都心疼,看到那孩子当时的处境,难受就不说了。当时我也做不了什么,过去这些年,现在也就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她——”陶正南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很好。”

“她现在在做什么?结婚了吗?”

“她——”陶正南猛地起身,“对不起,我失陪一下。”

他走到洗手间,水流哗哗地冲着手,手指头被抠得通红,他才咬紧了牙去搓手背上的皮肤,没一会儿又红了一大片。

橡子打到赵宁静头上,她惊惧的反应一遍遍地闯入脑海。

原来那时候她不是讨厌他,如果他那时——

那时离他出国的时间很近,他能留下来吗?

水流突然停了,把手伸到红外线感应的地方,水龙头却没有出水,他焦虑得浑身发抖,仿佛有只手扼住了他的脖了。

二十多分钟后,他才回到餐厅的包间。

结完账在酒店门外送走父女俩,他立即叫了车来,刚要上车,一个人影却挡住了他,是面如菜色,灰败憔悴的薛琪。

“让开!”他吼道。

“我真的知道错了,”薛琪想去抓他的袖子,却被他挥开。她只好两只空手捉在胸前,“我不应该随便怀疑你,想想都是,你怎么可能会看上她,你只是气我——”

“你喜欢跟踪监视,我也不能让你白费力气,”陶正南讽刺地说,“查到我在别的女人家里夜不归宿,很有成就感吧?”

“我不知道你那是故意的。”薛琪说,“我保证,以后再不这么做了。”

“你跟你的下一任去保证。听你老板的话,找个寡言忠诚的物理男,还能帮你写论文。”

说完他想要上车,薛琪却用整个身体把门堵得死死的。

“不,我只爱你——”

陶正南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小心地捏起她的衣袖,揪住了用力一拽。在她惊讶之余,自己趁空坐上车,拉住车门吩咐助理落锁。

成功地甩开她,车子平稳地开上了马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沿着港口一路往西驶过高架桥,在老旧的居民区里停稳。

陶正南埋头一口气爬到楼梯顶上,站在那株狰狞的老榕树下时,他才察觉到双腿酸痛地打颤。他穿过那整齐垂落像胡须一样的气根,靠着粗壮结实的树干,听着一声急过一声的喘气声,问自己,还来得及吗?

六年前就应该在她身边的,现在才来,是不是太晚了?

他总以为,他是可以忘记的,区区一个赵宁静,根本不要花力气地在乎。

他不肯承认,不肯面对,可不管他多么自信,对赵宁静的爱恨都一直在那里。

一点一点地流进了被他忽略的深处,在那里悄悄形成一个堰塞湖,水满之前一无所觉,决堤了才发现,却已经太迟了。

这里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街上的那家音像店还是播放着那些听腻的老歌。

他撑着树干站直,正要继续走,一抬头就看到赵宁静挽着那个男人走过来,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娇柔又依恋的样子,仿佛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到他的脸上。

他们一起走过这棵树,没有看见树下的他,一直走到楼梯边沿,才停了下来。

“你真的不吃了晚饭再走?一会儿饿了又不舒服怎么办?”她说。

“来不及了,老板约了七点谈事情,我看好时间五点半出门,没时间耽搁了。”

“那你为什么不中午走?这样就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你说为什么?马上又都要忙上一段时间——”

她笑着说,“你就少点抱怨吧。我在你口袋里放了两块健达,上车记得吃——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