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头马司南菲(2)(2 / 2)

青山深处 九月 3181 字 2021-02-11

熟悉头马性情的人都知道,这个表情往比拉下脸来更具危险性。可这里有两个新人,其中一个还是第一次给头马搭手。

所有目光很快集中那个十四、五岁的女人身上。

女人没错,十四、五岁绝无可能。在寡妇组织里的确算是新人,但因为误判她年纪乃至心计、手段而丧命的人,已有一个加强排。

司南菲在她人畜无害的小脸蛋上扫过一眼,目光停留在细小白皙的脖子以下大约七公分处,嘴角微斜,颇具玩味道:

“我不喜欢越南人。特别是童颜巨乳那种。”

“你没奶,菲姐让你有话直说。”给出善意提醒的是个男人,一个小时前刚被铜线抽过屁股。

她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当然也算不上镇定,只是习惯性睁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睫毛忽闪。

“菲姐。”

“嗯。”

“不简单的目标,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们应该知道迟早会被人盯上。”

“所以?”

“我去一趟。”

岛内民选当局能否存续,是a国军队介入中国反分裂战争、干涉中国内政的所谓“法理基础”。即便是在武毒派军阀王建川成功驱逐“总统府”、重兵控制南部重镇高雄,展现出相对于文毒派“更强的时局掌控力、更坚定的抵抗意志和更深入的岛a合作意愿”的情况下,白宫方面也未完全放弃江河日下的台东当局,至少在官面上,还坚持“台东当局是宝岛地区唯一合法政斧”。

在此大背景下,jsoc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袭击(台东当局旗下)兼有“总统行在外围哨”职能的“宪兵总局射击训练基地”,都会给原本脆弱的岛a同盟关系以致命一击。这与a国现行国策显然相悖。

k上校有这胆量吗?

在“文官治安”原则深处民心、不可动摇的a国,在任何军人干政言行一冒头就被国防部总监察长两巴掌拍死在记者镜头前的a国军队,区区js上校敢冒着脱军装滚蛋甚至坐穿牢地的危险,像石原莞尔、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那样以下克上吗?

对任何一个有着正常思维和智商的人而言,答案都是否定的。

可是间谍的世界里没有正常这个词。

不管信不信,令狐迟都提起十二分小心,甲不离身鞍不离马地往仓库赶。

天已大亮,与前身略有不同的“青天白日”在细长的不锈钢旗杆上翻腾摇摆。车进大门,唤作阿哭的下士从车载机枪台上跳下,朝刚刚系好旗绳的士官长奔去。士官长俯下身,从怀里掏出跟往常一样的东西,轻轻抛起。阿哭下士欢快地跳起,稳稳叨住,很快跑到一旁的窝里,得意地嚼动。

和别的狗不一样,它嚼得很慢。

“早,长官。”

“早。”令狐迟像往常一样,在固定的车位上停好车。接下软帽,拍拍从来就没有脏过的袖口。

令狐迟从身旁佯佯走过时,士官长起身与之并肩,边走边聊。

“来过几拨探子,都是老手。”士官长笑盈盈的样子,像是在回味某个娘们的小肚皮。

“什么套路?”

“没看出来。”

国家安全局特勤中心前“总统行在警卫”、宪兵总局训练中心射击教导组士官长都没见过的套路,会是什么来头?令狐迟心中一怔。

士官长打开充当军官宿舍的库房的门,让长官先进去,自己在后面关好门,继续说道:“昨晚花长官(注:总统府侍卫长花定远中将)来电话,让我把电台换个位置。密钥盘我弄了几块编号一样的,真的扔给阿哭了,它受过专门训练,知道该藏在哪。”

令狐迟到烤肉的三角灶前坐下,拨弄着埋在灰里的火星,“我们现在多少人手?”

“除开没回来的阿笑,一共八个。除了你,都有国安特勤经验,cqb(注:室内近距战斗)资质都在a级以上。只要准备充分,反应及时,环境条件利用得好,应付十几号人突袭没问题,但时间拖太长就不好讲了。”

令狐迟打开冰箱,“问题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动手、什么时候动手,‘夜鹰’(注:宪兵特勤队)就那么几十号人,又是总统行在最后的防线,总不能跑到我们这蹲着干耗。真要出事,‘夜鹰’肯定会来,可最快也要十八分钟,如果直升机不敢上天,只能摩托化支援——那样的话,我们得撑至少半小时。”

“现在电话还能打出去,叫局里增派人手也来得及。”

“人多能办好的事用不着你我,他们迟迟不动手,没准就等着人多眼杂。局本部、台东宪兵、862旅、行都卫戍司令部”令狐迟只能呵呵。

“要不先把电台毁掉,等情况平稳再弄新的?”

“‘白名单’电台手续繁杂,侍卫长室、国安、宪兵、联军‘赛博’中心每过一道手续都要事先打掩护,变数太大。”

“照这么说,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在他们算计里?”

“吃饱再说。”令狐迟从冰箱里挑出一块肉,大约半斤的样子,“只要不落到a国人手里,一切都不是问题。”

士官长点点头,接过肉,掏出刀子。他并不清楚‘白名单’电台的具体用途,即便电台、密钥在手,也不知何时用何频道与何人联络。作为参与执行者,他有义务依照保密纪律,根据以往涉密事务经验,向没有“国安特勤经验”的长官提出一般性建议。至于是否采纳,那是长官的事。

“用我的。”令狐迟指指墙边那个手术工具包。

宪兵训练中心射击教官令狐上尉有着外科医生级别的解刮手法,这在仓库里早已不是秘密。从来没有人探究背后的故事。正如士官长所说,这里除了令狐迟,都有国安特勤经验。不管是否做过“总统行在警卫”,“一天二十四小时所见所闻均视同最高机密”的职业操守都是必不可少的。

士官长专心割肉的时候,令狐迟突然问:“刚才你说‘应付十几号人突袭’?”

“从‘钉子’的侦察深度和频率看,来敌规模应在排级以内。这地方说大不大,但所有仓房、平房、塔楼,还有狗窝,加一块足有二十五处,外面不可能探得太清楚,要么玩突袭,要么别玩。”

令狐迟难得一笑道:“cia不先收买你倒是失策了。”

“cia套路我熟悉。宪兵调国安特勤之前,都得先过cia的模拟攻防,十次暗杀只要成功一次就得回炉重炼。有时也会模拟‘信号旗’或者‘红蜘蛛’,吃惯cia套路一时转不过弯的,稍不注意就”士官长猛地抬头,“您说cia?”

令狐迟却不作答,只翻弄着将近七分熟的牛肉。

换风机搅拌的阳光,粼粼落在沉淀了一夜等待的武器柜。有人遁着烤肉香摸进来,探头探脑,一眼瞅见一天一夜不归的长官坐在那儿,又缩了回去。不知谁的宿舍传来收音机播报声,仔细一听,竟是被宪兵总局列为查禁对象的“白灵音乐电台”。见长官脸上没有异样反应,士官长尴尬地笑了笑。

“长官!有人找!”架在库区中央地带的大功率喇叭冷不丁吼起来。

后勤仓库本就是枯燥乏味之地。与世隔绝下有点神经质,有电话不用偏要吼,才是守仓大头兵的日常。在这一点上,来自国安特勤中心那个同样枯燥乏味之地的宪兵们并未作伪,完全是本色演出。不过这里的“长官”,显然不是指三天两头进城逍遥的令狐迟、黄笑两位尉官。

士官长又尴尬了一阵。

“去吧。”令狐迟挑起肉,咬了一口,“看看哪家探子这么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