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怎么突然又停了?
绕东昂直一阵纳闷,慢慢地走过去,碰了碰他,“喂,你没挂吧?”
“我不能死的。”
“费话,意思是就我该死?肖副让你到ie团会合,喊半天没听见?”
“肖副”
“副参谋长肖杨——脑袋没炸坏吧?”
“肖杨不是团长吗?”
“完了。”
绕东昂直双手蒙脸做完深呼吸,扶起了陈天华,缓慢地往回走。
天虽未大亮,但已能看清城市的轮廓,宝岛城市与内地城市最大的区别就是建筑普遍低矮,而且老旧,但绿化带大多天然浑成,少有人为造林的痕迹。沿着长长的铁轨望去,被炮火削掉的林子、远处孤零零的调度室以及天边挥之不去的黑云,活像野兽派画家脑子正常后画下的山水田园图。
渐渐看清,与铁轨平行的养护通道上行进着一支队伍。
绕东昂直认出为首者,正是师直侦察三连的一排长。他们正在赶路,但步履凌乱,丝毫不像受过严酷训练的侦察兵。对面看到绕东昂直两人时,也没有打招呼,甚至舍不得看第二眼。
“坦架上的兄弟怎么样了?”
绕东昂直随口喊了一声。作为昨夜曾战斗在一起的友邻单位,这是袍泽之间必不可少的基本关怀。
一排长没有回话,只是紧紧伴随着坦架。他手中的枪一直保持戒备状态。倒是队伍末尾替战友承坦了更多负重的士官回了一句。可绕东昂直没有听清。
“说什么?”
“师长!是师长!”
绕东昂直一脚踩空在两块枕木之间,正要倒时,竟被陈天华一把拉住。
当绕东昂直意识到陈天华的反应为何突然那么灵敏时,已经晚了。与其说陈天华扶一把,不如说是明抢。陈天华扶过来的手顺势伸到绕东昂直腰间,掏走了92式手枪。
陈天华操着枪飞奔而去。
循着那条让人吓得魂飞魄散的背影,绕东昂直看到一排长调转枪口,瞄准过来。
“停下!”那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陈天华毫不示弱地拉枪上弹,双手握紧样子并不犀利的92式手枪,迎着一排长那支硕长的03式步枪大声吼道:“我命令你马上停下!”
其实大家都已经停下了。三连的兵和九连的副连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将目光刷刷地转向那两个吃错药的人身上。
“我奉副参谋长肖杨的命令保护师长,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靠近!”
一排长在那边杀气腾腾地喊着。陈天华则在这边,义正严辞道:“我受林指委派,协助cb师师长吴品和副参谋长肖杨执行战司6980号命令。中尉同志,我要求你立即将师长同志的保卫工作移交给我。”
“你你过来吧。”
“枪放下。”
“看到我手上的封条没有。”一排长左手亮出一张纸,“啪”地拍到胸口,“这是肖副交给我的,上面有战区政治部保卫部大印。在肖副本人解除封令之前,我不会离开师长半步,更不可能放下枪。你过来。”
“都、都是自己人,动刀动枪的多伤感情。”绕东昂直摇摇手,这边示意了一下,那边也安抚一下。
陈天华终于垂下枪口,并扣好了保险,走过去。
绕东昂直一屁股坐在之前踩空的枕木上,嘴里直埋怨道:“动不动就是大场面,真以为进好莱坞呢”
“长话短说,什么情况?”
“还有气。”
“走!”
两人经过史上最为简短不过的交流后,命令队伍重新动起来。
绕东昂直拿回手枪,奔在最前面。他一边奔一边喊:“前面听到的快打电话叫军医——准备手术!准备手术!”
台北,第八战区司令员办公室。
“漂亮仗!李正太打得真是漂亮仗!”
参谋长伍用友中将搓着双手,在林兰上将面前兴奋地走来走去。
“大、小二百多发照明弹哗拉拉几下就闪蒙了敌人,if团组织的突击队很给力啊,只用三十二分钟的时间,就成功穿插到花莲机场与东3、东1区之间,成功分割敌步坦混合部队为几段,并孤立其中最大部,狠狠打击了a国海军陆战队的嚣张气焰。更值得一提的是,本来要侧攻中2区我武警中队主力的敌人,吓得缩回了机场——他们真以为我们要打机场。我建议给李正太本人记一大功!”
林兰却哂了一眼道:“别太骄傲了,老伙计。打穿插本来就是我军长项,李正太要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代理什么师长?”
“话不能这么说,”副司令员钟不悔中将接过伍用友讪讪的眼神,对林兰说道:“穿插战是在腹背受敌的险恶情况下进行的,它首要考验指挥员是否能像老僧入定那样心无杂念,是否具备持久不泄的强大韧性和一撸到底的坚决果断。这些素质不是几次兵棋推演、实弹训练所能练就的,敌人之所以敢大踏步前进,以至于暴露薄弱环节,就是欺我们刀枪入库多年,缺乏打穿插的胆量。恰恰李正太是从老山战场上熬过来的,二十年马放南山,却宝刀未老啊。嘿嘿。”
伍用友想了想,沉吟道:“花莲战事算是过掉了最险一关,接下来的相持拉锯可能会更为惨烈。花莲之险毕竟是内鬼造成的,内鬼一天不除,我们这觉就睡不安稳。”
“所以我到现在连空军预备队都没敢动,更别说奔袭关岛了。”空军中将钟不悔点点头。
林兰默然。
“报告!”
“报丧啊?喊这么大声。”被打断思绪的林兰脸色很不好。
机要参谋低着脑袋进门,小心翼翼递上文件夹,“首长,花莲急电。”
“参谋长不是在这吗?”
“是给林指的,”机要参谋说。
伍用友转身踱回沙发,靠着钟不悔坐下来,低头喝茶。
林兰抬起头,打量了一会儿跟随他多年的机要参谋,接过文件夹,漫不经心道:“林玲生病了?”
“电梯口见她连路都走不稳。可能最近加班太勤,着凉了吧。”
“哦。”
林兰在打开的文件夹里抄下电报编号,输入电脑。
“林指”电报的编号是收报端随机生成的,阅报者输入成功一次即自动失效。电脑里很快显示出电报的内容,这表明电报自“101大楼”司令玲玲处译码之后就没有被第二个人看过。林兰拿起笔,一边在文件夹上签收,一边说:
“ed集团军机要处缺个副处长,你的职务是该提一提了。”
“首长”
“没人能保证不失误,但未造成后果的失误本身也是错误。希望你把这话带到新的工作岗位,给你的部下。”
机要参谋僵着站了一会儿。他很快意识到这已成为定局,他流着眼泪回答:“请您保重,首长。”
“你也保重。”林兰盯着电脑,以此掩饰内心的不舍。
机要参谋郑重地敬了个礼,分腿转身。
“对了。你去101那边捎个话,让林玲写个检查。我会转交给中办相关负责人。”
“是。”
年轻的军官走了。
门轻轻合上,仿佛一声叹息。钟不悔偷看一眼埋头阅读电报内容的林兰,添了点水,进伍用友的茶杯里。
“老伍啊。内鬼肯定蹦哒不了几天的,咱不用担心。”
“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