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不管男女老少,只需个人修为到一定境界,皆可得道涅槃,升天为佛。”蓝迪又在她身后说道。
柏妮娜这才发现,眼前的墙壁上有幅壁画,上面有两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正衣袂飘飘飞在空中,身边还有彩云相伴。看来,这比丘必是以为她注意了这幅画才到墙壁这处来。柏妮娜又想笑,只是,这比丘说得诚恳,若被他发现自己笑,不仅是对他的不敬,也是蔑视佛祖,于是忍住笑意转过身问:“你既不是长老,我又如何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比丘,也可以叫我蓝迪。”
“哦,你叫蓝迪啊。那我问你,既有如此学问,为何还只做个比丘?”柏妮娜问这个问题有些促狭,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善哉善哉,佛祖穷尽一生所参悟的道理,小僧仅只懂个皮毛而已,哪能说得上有学问,施主谬赞了。”蓝迪说着,双手合十,闭了双眼,嘴里不停念着些经文,却令柏妮娜实在忍不住,匆忙告辞,与守在寺外的侍女往宫里走,却在半道笑得前仰后合。自那以后,柏妮娜便忘不了蓝迪,每次海头城长老不管到哪处释禅,柏妮娜都会按时去听。
那海头城长老盛卓的确满腹经文,能滔滔不绝给信众释解禅意,所以每次开坛释禅,便有许多信众闻讯从各城前去听讲,这让柏妮娜夹在其中并不显眼,她往往只带一名贴身侍女,骑了白马前去,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只是,自认识蓝迪,柏妮娜的兴趣便都在蓝迪身上,待盛卓长老释禅完毕,便会装作没听懂的虔诚信徒般上前请教。蓝迪必会深入浅出,再把长老所讲经意解释一遍,直到柏妮娜满意。
开始时,柏妮娜只觉这年轻的比丘甚为有趣,并未往儿女私情上想,每次见到他,都故意刁难,问些自认为冷僻且刁钻的问题,偏这些并没有难倒蓝迪,反而侃侃而谈,倒把柏妮娜说得口服心服。慢慢的,柏妮娜觉得这人学问匪浅,且为人谦逊,不知不觉间,蓝迪的形象便在她心中高大起来,以致回到王宫,却对他念念不忘,每日盼望着,期望那盛卓长老快快开坛讲禅,让她能有机会接近蓝迪。
是什么时候真正开始这段恋情的呢?两人渐渐熟捻之后,有一次两人正相谈甚欢时,蓝迪突然双手合十,对柏妮娜道:“小僧虽孤陋寡闻,却也看出姑娘实非出身普通人家,想必身份高贵,偏对我佛参悟深透,实乃我佛幸事,善哉善哉。”
柏妮娜自觉其打扮与常人无异,这比丘又是从何处看出自己身份显贵?便问:“你又是从哪方面看得出本姑娘身份高贵?”
只是没想到,柏妮娜衣着看似简单,偏平日里不是绸衫便是锦帛,即便她骑的那匹白马,也体型健硕气势不凡,显见不是出自鄯善本国,是以蓝迪早对她身份有个大致猜测,只不知道她便是鄯善大公主,王后嫡女罢了。
自然,这些仅是猜测,蓝迪也不便明说,只道:“我佛慈悲,给了小僧一双识人的慧眼,所以才如此认为。”
柏妮娜以为身份已被看穿,犹豫片刻,突然道:“既如此,你可有胆量与本公主相恋?”那时,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说这句话,好像一时没经过大脑,这话不由自主便从她口中蹦出来,说完,她感到满脸发烫,连心里也燃烧起来。她并不后悔,须臾抬眼看他,等待他的答复。
蓝迪这才知道眼前这美丽的姑娘居然是鄯善公主,忙双手合十默念经文,好让心里的波澜平息下来,然后对着那双渴望的眼神答道:“小僧何德何能,怎敢让公主垂青?”
既然已表达了心里的爱意,柏妮娜再也无需顾虑,娇羞地笑道:“莫不是你胆子太小,被本公主的身份吓着了罢?”
蓝迪笑起来,只答:“我佛面前众生平等,其实,小僧早已倾慕于姑娘,只不知姑娘意思,这才......。”
柏妮娜牵起蓝迪的手,笑说:“我父王一向开明,且亦有王家公主嫁与平民的事,你不必担心,只需诚心待本公主便罢。”她所举例子,便是怡秀公主嫁给还是乡候的谢煌之事,只没有说,那时的谢煌已是战功卓著。
心里有所思念,对柏妮娜来说总是甜蜜的,当父王把领导小藏部僧团的大权移交给王兄平山鸣时,她还幻想着要求王兄把蓝迪调到杅泥城的寺院来,以方便见面,也可缓解思念之苦。哪知,父王一道诏令,把她许给了于阗王弟姬籍,这又让她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