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心虽是都城城蔚,其实也不过当一日和尚撞一日钟而已,特别是在却胡候靡璐调走他所属精干部下以后,更是如此。二十多年来,除精绝城偶起争端,鄯善已和平久矣,祁心这个城蔚,自也做得没有滋味,平日里除安排杅泥城各个城门值班岗哨,便是协助官差捕捉盗犯。这段时间,他刚招满编制,由于天冷,那些新兵连操练都省去,只每日在场地做做样子便也罢了,反正就算敌兵真要来攻击鄯善,也有都蔚谢煌所领那四千精锐拒敌,何须他们操心?
听说执政官屠秉俊来访,祁心连忙穿衣起床,见了屠秉俊自是弯腰躬拜不敢起身,只道:“下官不知殿下深夜前来,多有失礼,莫要怪罪。”
屠秉俊喝着那家仆刚上的热茶,不急不忙说道:“本官有要事见你,怎会怪罪,且起身再说罢。”说罢,对祁心使了个眼神,命他遣了屋里的家仆。
宽敞的厅堂只剩两人,祁心不知屠秉俊前来所为何事,心里忐忑,偏又不敢问,只好陪着笑脸,看屠秉俊不停喝茶。
其实,屠秉俊正在心里拿捏措辞,他只顾前来,却并没有编好理由,没一会儿,屠秉俊道:“祁大人这段时日可还安好?”
祁心心里打起鼓来,暗想,是不是我平日里没有命属下严格训练,所以执政官是前来问罪的?忙惶恐答道:“殿下应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招满编制,刚开始进行训练。”
被祁心这么一提醒,屠秉俊倒找到理由,不由笑道:“祁大人对被征调手下之事心怀不满,这些,本官都懂,皆因二王兄不愿把训练已久的精锐之师派往漠北,以致祁大人不得不重新训练新兵。可祁大人也得换个角度想想,若王兄平山鸣不保护那些精锐,到时候又拿什么来保护鄯善子民呢,祁大人认为是否如此?”
祁心谄谄答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所以下官对此从未抗拒过。”
屠秉俊趁火打铁道:“想必祁大人也深知二殿下的一片苦心,他可真是忧国忧民,殚精竭虑,可王上久病在床,却想把王位传给王兄笃丁,可见王上老矣,有些事欠缺考虑,然我们这些为官者,须得保持清醒,不然,鄯善前途堪忧啊。”
自王上诏令天下立笃丁为储君,祁心也甚为不解,他根本不清楚王宫发生何事,只以为,王上定是长久病卧在床,思想发生偏执,才下了如此诏令,把战功卓著,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的二王子撇下,偏立没有任何功绩的大王子笃丁为储君。见四王子屠秉俊也如此说,自以为王宫其它王子也必抱有同样想法,便道:“那,下官该如何做才对呢?”
屠秉俊微微一笑:“若二殿下来日为鄯善前途考虑,举兵逼宫,令当今储君笃丁禅让王位,祁大人可否助他一臂之力?”
若是别的事还好说,举兵逼宫的事,祁心自不敢轻易答应,脸上顿时显出犹豫之色。屠秉俊倒也不急,悠闲地喝着茶,慢慢等待。
时过半晌,祁心才答道:“这等事,下官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啊。”
屠秉俊知这是他推却的话,只笑道:“祁大人不必急着拒绝,本官知道祁大人胸怀大志,只没遇到恰当的机会而已,若来日事成之后,本官可保祁大人带领一支精锐之师,满足祁大人忠心报国之心,祁大人可愿意否?”
祁心自以为若这事有他一份功劳,必会得到二殿下赏识,定会将他纳入那支四千人的精锐之师,别说做个校尉,哪怕做个百长他也是愿意的,却不知,这不过是屠秉俊偷梁换柱的说法,于是道:“若如此,下官必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屠秉俊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起身告辞时,说道:“祁大人必要留意本官派人送来的信,见本官亲笔信行事。成事后,祁大人便可如愿以偿。”说罢,出门骑马,回府邸去了,只留祁心一人久站在自家屋门前,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