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湛坚持:“不行。”
“你刚刚都说了要信我。”祝星拿出刚才哄骗他时的杀手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你说话算不得数?”
卫湛被她借力打力,堵得哑口无言。怪只怪他被她一句“信我”迷得七荤八素,下意识答应了:“算数,可是……”
“没有可是,你既然信我,便该信我能治好你,也该信我能应对一切。我保证,你信我。”祝星说着将人从床内拖出来。
卫湛没再挣扎,很是哭笑不得:“祝姑娘,你该为自己着想。”
“我不会有事,信我。”祝星道。
卫湛虽被她毓秀灵动所吸引,心中仍惦记着她的安危,行为多少不那么顺从。
祝星按住他,一扯绸缎上的结,白绫缓缓落下,露出卫湛精致的眉眼。她安抚人道:“你等我下,我给你换药。”
卫湛见推辞不得,只好道:“祝姑娘,你何苦呢?我不值得。”
祝星一面撒药一面答他的话:“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卫湛却答不上来。
“我既答应了治你,自然要给你治好。为医者,一诺千金。若治不好你,我还做什么医者?”祝星笑道,将白绫整理好,再到床前,“你向外坐些。”
卫湛顺从地向外坐了些,不住叹息:“你怎得这样执拗?”
祝星用白绫缠他眼睛,这次没了昨日入骨的冷意,他便更确定昨日祝星是故意的了。
“哪里是执拗,我答应了的事,必然要做到。这一点我可比你强。”祝星替他在脑后将白绫系好。
卫湛知她是故意打趣他刚才的“信我”之语,但笑不语。
他一双眼虽然有救,此时却并不能开心起来。
她该陷入怎样危险的境地。
“我为你施针。”祝星缠好白绫道。
卫湛突然道:“祝姑娘。”
祝星正在药箱中寻金针,听他唤自己,答道:“怎么?”
“我会护你周全,绝不让你受任何欺负。”他突然道。
祝星拿到金针,不以为意:“好。”她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让卫湛安心治眼,至于保证,她听了太多,并不放在心上。
这一路行来她靠的都是自己。
“你先将眼睛治好,再护着我。”祝星捻出金针道,“我为你施针了,疼便说一声。”
“好。”卫湛坐好,温顺地由她施针。
他一下子变得无比配合,只想自己快些好起来,好护着祝星。
祝星心满意足地看着卫湛配合的模样,微微笑开,卫湛可真好哄啊,三言两语就能让他这样顺从。
…
街头巷尾很快便将卫太傅将公子眼盲有救的消息传遍了。
不过一上午,京中便满是卫太傅家卫公子多年眼盲终于有救了的风言风语。
京中无人不知卫湛双目失明之事,都知卫公子是神童,三岁识千字,五岁能成诗,是周国的文曲星下凡。
可惜谁人都知卫湛在猎场之上失明,请太医院的陈太医去看了,也说不能治,这文曲星便灭了。
人人教起家中子孙好好读书时都会提一嘴卫湛,好感叹这世事无常,不然卫公子今年也该参加科举,以他的才华,明年春闱,便是状元之位也能拿下。
无论是家族还是百姓都将卫湛眼瞎之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谈起来时都用着可怜的语气,仿佛当真痛惜卫湛的身世。
实际上他们说起这话心中是高高在上和痛快的,更是满怀恶意的。
他们想着,瞧,卫公子出身于那样出色的人家,又是文曲星下凡,可惜这样的人也难违天意,成了废人。
因此骤然得知有人能看卫湛看眼,无论是高贵还是低贱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陈太医都说治不得了,卫家竟然还能寻到可以治眼的神医?
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这世上哪里还有比陈太医医术更高强的?
众人存了看好戏的心思,一张张帖子如流水般往卫家递。都想看看是怎么样的神仙来给卫湛瞧病呢。
宗豫将太监煎好的汤药倒入花盆中浇花,听着零一同他说起卫家散播谣言之事,狭长的眸中先是不屑,后又叠了些笑意:“这样笨的手段……好在还算够用。皇叔寿诞将至,京中就要热闹起来了。她在此时扬名,是最好的。只是皇叔不会轻易饶了星星。”
零一听他叫星星,心里也是不大得劲儿,总觉得怪异。
“零一。”宗豫吩咐。
“属下在。”
“多加派人手护着星星,有可疑之人接近她,直接杀了。”宗豫打了个哈欠,“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完全不似与祝星在一起时那样乖顺爱笑,素日里所有表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