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将令牌交还到青椒手上,青椒将之还给祝副管家。
“祝叔,麻烦将那活口带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一问他。”祝星莞尔。
宗豫从她撸猫的手劲儿中并没感受到什么变化,便猜测着她的心情应当也是没有什么起伏。
他可以看清这里所有人的心思,唯独猜不透她。
花椒先行从车上跳了下去,见地上被打扫得几乎看不出什么血迹,才冷冷看了霍骁一眼,对着马车道:“姑娘,外面干净了,您可下来。”
祝副管家此时将人带了过来。
山贼头子被两个护卫架着,浑身上下能动的部位只剩下一颗头,然而下巴还被霍骁拆了防止他咬舌自尽,因此能动的头除了眨巴两下眼睛和呼吸呼吸空气,也没什么用了。
他到现在为止还是像做梦,难以想象自己前一日还一同作恶的兄弟手下尽数身亡,他也成了旁人的阶下囚。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打这车队的主意。
简直就是一群煞神!
那样遮天蔽月的箭雨,他如今想想还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颤抖。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马车内有了动静,车外众人齐齐抬头看去。
先映入各人眼帘的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十指纤纤,指甲圆润透明。
车帘后少女的小半张脸现于人前。
时下月色皎皎,清寒的月光破云而下,朗照大地。
少女的脸上戴了面纱,被月一照更是皎皎生辉,一双眼和天上的冷月一般清冷疏淡,倒是眉心的朱砂为她添了几分活气,不然便太像蟾宫仙子,不似凡人。
花椒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
众人只觉得她怀中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定睛一看,才发现姑娘抱着黑猫。
不远处烧着尸体的火光仍旧熊熊,火光与月光交织下,更显得她似真似幻。
山贼头子自见了她更觉得虚幻极了,可惜嘴不能动,无法咬一口舌头试试痛不痛来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山贼?”祝星的语气平静,尾音上翘。
山贼头子连“阿巴阿巴”的音节都发不出,只能“啊啊”的。
“这山贼竟然是个哑巴么?”青椒圆眼大睁,不可思议,“怎么留了个活口还不会说话。”
霍骁脸上一热,上前将他下巴装了回去,闷声解释:“我怕他自杀。”
山贼头子下巴被安回来,正要咬舌自尽,就听到少女温柔开口:“不怕,他就算将整条舌头咬掉也死不了的。不信可以一试。”
他顿时一僵,如何也下不去嘴了。这女的看起来玄乎极了,他万一真没死成,又是一番折腾,实在不划算。
当久了山贼,竟然真像贼一样怕死起来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山贼头子苦涩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祝星摇摇头,慈悲道:“真是太可怜了……”
霍骁眼尾一麻,觉得这话很是耳熟。
“这么可怜,该知道自己没资格问话的,对不对?”她眉心微蹙,看上去可爱又可怜,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愣。
山贼头子愣住。
“贺太守……”少女微微歪头,单纯地望着他,“是你什么人?还有薛郡县令。”
山贼头子骇然惊叫。
她果然玄乎,知道的比这些人多许多!果然是这些人的头目!
山贼咬紧了牙,一字不吐。
他看到眼前少女安静地看着他,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他好像看到她面纱下的唇角向上抬了抬。
“姑娘,把他交给我,我可以让他说出实话。”霍骁在西北时要时常注意军中奸细,常常看他爹是如何刑讯盘问,虽不曾亲自动手,还是耳濡目染了许多。
“左右一死,你尽管来,不小心杀了我更好!”山贼对着霍骁呸了一口,挑衅极了。
“不必这么麻烦。”祝星单手托着猫,从腰间取下了挂着的玉饰。
玉是上好的冷玉,只不过坠子只有拇指与食指圈起来半个那么大,很是玲珑,在幽夜之中泛着寂寂冷光,长须须被风吹得微乱。
她将黑猫递给身后的青椒,不料黑猫直接从她怀中蹦了下去跟在她脚边。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玉坠藏入掌心,一步步走向那山贼。
她将藏了坠子的右手一抬,五指一张,玉坠直直落下,却又没掉在地上,只是在空中悬着。
原是祝星用手指勾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