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1 / 2)

“嘁,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装模作样。”当日并未留在县衙的郎中们隔门听到街上的喧腾忍不住冷笑,断定这都是祝星自导自演为了安抚人心用的。

瘟疫怎么能被治好呢?

“那些人为了名声不要命,非要跟着那个祝姑娘,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郎中翘着胡子,为自己当时离去的决定而感到万分明智。

“最好都死了。”他颇恶毒地怨念,“都死了就知道瘟疫的厉害,就明白我当才时是对的了。”自从他从县衙回来,虽然不曾面对街坊四邻,但心中总觉得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贪生怕死。

事实上并没有人这么说他。

危难面前选择自己并没有错。

但他心中像是生了魔障,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说他不配行医。

送走了去客栈的病患,祝星看向韩成:“韩成,随我走一趟。”

韩成还在脑海中模拟着施针的过程,被祝星这么一点名,立刻醒过神来:“是,姑娘。”

马车向着孙府去。

韩成坐在马车上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若说一开始他对祝星只是感激,经过瘟疫的洗礼,他对祝星简直是要顶礼膜拜,奉若神明。

虽然祝姑娘总说方子是集众人之力想出来的,但他们都清楚能治愈瘟疫最大的功臣是谁。

祝姑娘起草方子,传他们针术,是泼天大的恩情。

面对这样甚至该被称为神仙的少女,韩成不得不紧张。

“祝姑娘,咱们去哪?”他轻声问,打破车中沉默。

“去孙府。”祝星翻阅着上马车前祝副管家递给她的患疫者名册,一面答。

“孙府。”韩成恍然大悟,才想起来还有孙府这么个地方。

孙县令倒台还不过一周,他觉得在孙府当郎中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毕竟在孙府时他庸庸碌碌,这几日他才找到身为医者的意义。

大爱无疆,救死扶伤。

孙府到了。

里面照旧是如昔的样子,下人们各司其职。只不过见了祝星,下人们仿佛是见着真正的主子一般,纷纷行礼。

韩成以为自己不是到孙府了,而是到祝府了。

“零七。”韩成听着祝星叫那带路的下人笑问,“最近可还好?”

零七穿着孙府的下人装,举止也和下人无异:“托姑娘的福,一切都好,手下无一染上疫病。”瘟疫到来,零七的手下不好隐匿。孙府确实变成了祝府,下人们都换成了零七的手下。

真正的下人们被关在府上偏僻的院子里,等瘟疫过去才放他们出来。

零七纠结了一下,还是不曾把主子将祝姑娘的预防汤剂发放给各处暗卫一事道出。

“贺滕和孙躬。”她神情平静,一双眸像是藏着万千秘密的幽深潭水。

“二人一开始不老实,后面发现不老实也没用,就老实了。”零七引着二人到院子前,“就在里面。”而后为二人开了院门。

不过数日,没了自由、权势与金钱的供养,贺太守和孙县令肉眼可见地苍老下来。

贺太守两鬓斑白,眼眶凹陷,完全没有初次见面时运筹帷幄的气势。孙县令则塌肩缩脖,畏葸慌张,听着声音像是惊弓之鸟回过头来。

见着祝星,二人整齐划一地先是惊讶,而后便怒气横生。

“祝姑娘,好久不见啊。”贺太守本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见着祝星立刻坐起,尽量不露怯。

祝星莞尔:“看来二位过得不错。”

二人被她噎得不痛快。

贺太守冷笑:“我也没想到外面的瘟疫如此没用。”言下之意是祝星怎么还不死。

“您恐怕要失望了。”零七搬了椅子来,祝星翩然坐下,眉眼含笑,“瘟疫如今已有解法。”

这下不止是贺太守,就连一直在一旁垂头丧气的孙县令也惊愕地抬起头来望着祝星。

面前的少女乌黑柔顺的长发上笼着朦胧的雾霭,举手投足间是大家的风流写意,自带着飘渺的仙气儿,不食人间烟火。

“你诓我。”贺太守冷冷一笑,并不肯信她,“瘟疫如何治得好?你这谎撒得露馅了,祝姑娘。”

祝星眼睫微垂:“若治不好又如何?让薛郡再做下一个坝村么?”

贺太守和孙县令面色俱白,齿冷不已,望着祝星的眼神变作惊惧,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

韩成亦讶然:“坝村?”和坝村又有什么干系?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贺太守愤然起身,拂袖欲行。

“坝村上下一百零八口,加上你从各地招来的一十五名郎中,共一百二十三人。一夜之间,连人带村皆不见。”祝星一字一顿,笑看着二人慢慢念来。

贺太守背影僵住,寸步难行。

孙县令面如金纸,几欲倒地。

少女兴致盎然地看着二人:“冀州军以兵为贼原来是早有传统,从那时候就将刀尖向着百姓了。”

“你究竟是何人!”贺太守再忍不住,回头看向祝星,牙齿打颤。

“二位还没回答我,若是瘟疫无药可解,薛郡可是会成为第二个坝村?”祝星不笑了,目光灼灼逼视着二人,叫人不敢直视。

“……”一片沉默。

贺太守和孙县令只字不吭。

韩成还在傻眼,不明白薛郡和坝村又有什么干系。

唯有零七讥诮地看着二人,不说话是因为将所有注意力都留给主子是他们的必修课之一。

祝星只是瞧着二人,等一个答案。

韩成终于忍不住了,问祝星:“祝姑娘,坝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师父他还好么?”

祝星便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摇了摇头:“你师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韩成脑袋嗡的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带着哭腔,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对着祝星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早想到啦,师父若是还在,不可能不回去找我的。”

祝星安慰他道:“想哭便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