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凛(2 / 2)

萧洛则的声音从手机传出:“席总。”

席砚卿嗯了一声,问:“日期定下来了?”

“是的。后天拆。”

“知道了。”

“你要过来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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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漾本来的计划,是陪席砚卿看一场电影,再为他做一顿晚餐,然后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亲手交给他。

结果,因为他临时的工作安排,这些计划都被打乱,她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回了家。

打开门,她弯腰在玄关换鞋,眼神一扫,又扫到昨天她找出来的那个宣传册。

云听奖学金发起人:秦楚河。

这话像是魔咒,紧紧箍住她的神经。

千里之堤,终毁于蚁穴。

那些尽力掩藏的心绪,终究还是成了九仞高山的最后一抔土。

无法填补,功亏一篑。

这两个名字,以这种形式结合在一起,在她看来,是巨大的荒诞,也是天大的讽刺。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既能让你遍体生寒,又妄图融化坚冰,来为你取暖。

殊不知,坚冰融化时,会吸热,会一点一滴地耗尽,你身上储存的热量。

冰天雪窖里,热就是血。

热量耗尽的那一刻,生命也随之消损。

巨大的荒谬感让池漾喘不过气。

她终于拿起那个宣传册,将它撕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

她攥着这些碎片,冲下楼去,一把扔在了垃圾桶。

下一秒,她目光凛然地向朝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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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大音乐学院位于校园正中央,南倚明德静湖,北临白杨大道。

前半身是恢弘现代的玻璃幕墙,后半身是古朴典雅的大红墙壁。

池漾站在门外,抬头打量着眼前的这幢建筑物,却迟迟没有踏进去。

安静默然的,像个雕塑。

分寸不动。

直到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是池漾姐姐吗?”

闻声,池漾低下头来。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席砚卿的小侄女,白念笙。

距离他们上次在游乐场的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池漾心里有点惊讶,她竟然能一眼认出自己。

她蹲下身来,暂时隐藏起自己的负面情绪,笑着跟白念笙打招呼:“原来是笙笙啊,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姐姐啊。”

“嗯。”白念笙狠狠地点了下头。

池漾接着问她:“你一个人吗?”

白念笙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是来”

“白念笙!”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振聋发聩,强势截断了她的话。

池漾和白念笙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是白清让。

只见他平时的温和与儒雅,顷刻间荡然无存。

像换了个人一样,正迈着大步,气急败坏地朝这边跑来。

“爸爸”白念笙轻声叫了下。

听到这个称呼,池漾微微愣了一下,顺带着理了下这其中的关系,白念笙是席砚卿的侄女,白念笙又是白清让的女儿,所以席砚卿和白清让是表兄弟的关系?

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笙笙,先去找你张毅叔叔,”说完也不等白念笙答复,白清让就推着她往前走,“张毅,把她带走!”

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这下只剩下池漾和白清让两个人。

炎炎夏日早已过去,微凉的秋里,白清让的额头却渗出了一层汗,他尽力保持着镇定,如实道:“池律师,刚才那位是我的女儿,白念笙。”

池漾点头,说:“我知道。”

白清让双眸微敛,似要隐藏住那些狼狈心事。

再开口时,他声色莫名下沉,显得沮丧又愧疚:“有件事情我必须跟您解释一下,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冒犯,也很抱歉,但是”

或许是上天为了报他刚才打断白念笙的“仇”。

他话说到一半,池漾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白教授,我能先接个电话吗?”

“您请便。”

然后,池漾往旁边走过去了些。

刚按下接通键,里面就传来孟仲季火急火燎的声音:“池律师,您赶紧回律所一趟,十万火急!”

说完之后,还没等池漾问是怎么个情况,那边就挂了电话。

池漾怕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于是折回去跟白清让说了下情况,就先行离开了。

她到达律所,是二十分钟后。

孟仲季在门口等着她,兴奋神色溢于言表:“池律!大客户大客户!伟达集团董事长亲自上门谈合作了!”

同一瞬间,一道浑厚男声在她耳畔响起:“池律师好,伟达集团秦楚河。”

池漾回眸,看见一张她此生再也不愿意看到的脸。

那次商务晚宴上的蝴蝶,终于抵达得克萨斯州。

于她心头,掀起暴烈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