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有愧天地,有愧君父,有愧妻女。”祁风念出信的内容。
军师双眼通红,忍不住辩驳道:“郑尧山只因私人恩怨便至东和百姓于不顾,知府大人五次上书,全都是挡了回来,直到南疆人入侵,知府家中四十多口人尽数亡于南疆人刀下。”
凌慎在东和与南疆人周旋,才保住了南边诸城百姓的安危,他或许有罪,但是也有功。
林颜心情复杂,看见信件最后一句话是:“爱女凌舒生死不明,若是有她的下落,无论是生是死,烦请烧封信给我。若是生,我九泉之下可闭眼了,若是死,我好在黄泉寻她。”
林颜默了一会,对军师说:“凌舒小姐尚在人间,已经被送往京城面圣,现在住在戍边将军周昶府中,你可以告诉凌大人,让他安心。”
军师眼含热泪,给他们磕了个头,道:“小的替大人,多谢二位!”
没能见到凌慎最后一面,祁风他们心情都不算很好,于是打道回府,准备明日返回小镇,转头对付郑尧山。
第二天他们离开时,凌慎自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东和,祁风他们一路离开主城之时,时不时就能看到穿麻戴孝的东和百姓,自发在路边悼念凌慎。
“当时凌舒说,蛮东和的人都觉得凌慎是叛国贼,现在倒是有这么多百姓还为他掉眼泪。”林颜放下帘子,自从昨天看了凌慎的信,她的心情就一直有些失落。
说是失落,倒不如说是遗憾。这种遗憾,就像在同州时孟昭再也没有了哥哥,在连州,谢盈等不来自己的那束红梅,以及宁归镇上,凌舒听到一声“凌小姐”就红了眼圈。
祁风道:“昨天马宪在狱中听到了凌慎自缢的消息,夜里撞墙死了。”
马宪和凌慎或许不是一类人,但是却背负着一样的罪孽,林颜叹道:“希望他们九泉之下再见面,能够一笑泯恩仇。”
马车驶离东和,胡湘这次没有跟着。
她回了一趟家,才知道自己的家早就被南疆人一把火烧了,胡湘把自己留着的和父母长兄有关的一些东西葬了。
林颜告诉她,她可以在东和继续好好的生活,胡湘红着眼,一时之间没有答话。
林颜从怀里拿出重新做好的烤马奶,放在她手里,说:“以后好好生活。”
这一场漫长的闽南之行,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听说郑尧山在越岭闭门不出,咱们怎么押解他上京啊?”林颜问道。
祁风放下书,反问道:“你知道皇上重新派来查税的官员是谁吗?”
林颜自然不知,祁风往车厢上一靠,颇有深意道:“是裴堰。”
查税是件大事,派的人既要忠心,又要身份足够重,那些老臣年纪一大把了,自然没有办法再下闽南,裴堰就成了唯一人选,林颜道:“那裴堰离京了,长宁怎么办?”
“裴堰走前,把长宁托付给周佳妍,现在长宁多半和凌舒都成了好友了。”祁风无奈摇头。
这些事,之前林颜伤口一直没恢复,所以祁风也没有想起来提,现在说了林颜就想明白其中关节了,她道:“裴堰那么精明,说不定早就渗透进赤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