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定住了,随后言简意赅:“说。”
“八月,闽南蝗灾肆虐,万顷良田一夜倾覆,闽南三省靠旧年屯粮度日,蝗灾之事,密不透风,除了闽南三省的居民,其他人概不知情。”
谢无深取过自己搜查的信件,转交给祁风,道:“九月底,闽南总督以十万两白银像我连州买粮,闽南去年干旱严重,下官以为是干旱之后闽南收成不足,于是卖了一部分,借了一部分粮出去,字据皆在信件中。”
借着烛火,可以看清借据上有闽南赤融地方官的签字和画押。
“直至十月,陆续有灾民逃离闽南三省,投奔连州而来,下官才得知,闽南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起初灾民数量不多,多半是投奔亲戚,下官未曾察觉,后来京中有一户人家不肯认从闽南而来的老母亲,惊动了守备军。”
祁风想起他和林颜在城外见过的那个老妪。
“刘德得知灾民投奔连州,下令紧闭城门,我没有城门的调遣权无法打开城门,随后才从已经进入城内的灾民口中得知……”谢无深抬起头,这一刻他的表情格外凝重,“闽南三省已经叛国了。”
屋外响起了雨声,雨滴声渐渐越来越大,风吹的庭院的枇杷树摇晃不已,这或许是秋末最后一场雨了。
祁风锐利的眼神看向谢无深,其中深意,谢无深一看便懂。
隐瞒灾情或许只是判死刑,可若是叛国罪,闽南三省所有知情不报的官员都九族不保!
“下官亲耳听到灾民说闽南东和已经入驻了大批南疆人,他们盘踞东和,从海上运来粮食,闽南三省总督和他们狼狈为奸,同意南疆人入驻家乡的就可以获得粮食,不同意的就会被杀。这些难民其实有很小一部分是从东和来的,其他地方来的暂时还没有看见过南疆人。”
祁风半晌没有说话,只听得到门外风雨肆虐的声音。
“你说的那个灾民还在连州城内吗?”祁风看完了信件,心里头沉甸甸的。
“在,下官是找人私下询问的,刘德并不知道。”谢无深说完这些话,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能松动些许。
“今日进城的百姓里恐怕还有很多知道内情的人,你即刻命人私下盘问,另外让人看紧刘德,看他和闽南三省总督有没有联系。闽南三省总督的身份来历你可清楚?”祁风问道。
“下官只知,现在的总督是因为杀倭寇有功被提拔上去的,原本是闽南海边的小户人家,这些年闽南因为离京路途遥远难以管辖,折子也不常递到京中。”谢无深只是个没有后台的知府,查不出更深的东西。
祁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吩咐道:“南疆人一事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无论闽南总督究竟有没有和外敌勾结,今日的谈话都不能传出去一星半点,待我进入闽南之后会和你保持书信往来,届时我会查清闽南的情况,借机行事。”
谢无深低头称是,道:“今天那位大人已经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判了刘德。”
妨碍公务一罪,简直是不值一提,可是刘德兵权在握,周昶的戍边大军不能进入连州,如果宁来咄咄逼人,刘德难保不会当堂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