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的众人有好些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是营内击鼓召人回来，怎么皇上就突然开始奖赏起来了，那这围猎还继续吗？有些纯粹是为了秋猎的乐趣才来参加的世家子弟内心遗憾。

而官场中的人多半已经猜到了皇上此举的用意。皇上要扶持自己的势力，从裴家手里分兵权，可又不想史书记载一笔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君臣丑事，便利用秋猎，光明正大地招揽新人。

可巧御林军在秋猎围场布置之事上出了纰漏，皇上便连搞清楚疏忽在哪都等不及，早早地先把自己的人给扶持起来。

裴弘盛才有失职的罪责在前，皇上硬要往他御林军中插人他都无法拒绝。

皇上也是高明，顾及自己的颜面，在御林军和边城营中各插一枚棋子，成峰没说话，裴弘盛就也开不了口。可是邹原是成峰的亲孙子，边城营这一遭怎么都不亏。

现在皇上已经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终于顾得上来处理大营内御林军失踪之事。

“裴堰，你一直在大帐内，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裴堰应声出列，祁风一眼就看见他手上裹着林颜的手帕，暗自捏紧了拳。

“适才陛下走后，一名近卫无故打翻皇帐的火炉，散发失火流言，趁众人混乱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事后，皇后娘娘命人清点人数，发现御林军护卫人数少了二十人。”

裴堰一番话条理清晰，把功劳都堆到皇后头上。皇上对裴堰是欣赏的，再对裴弘盛说话时，语气也很亲和：“这是怎么回事？御林军中怎么混进了别的人？裴卿，你素来严谨，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皇上说完不等裴弘盛答话，又问裴堰：“那二十人找到了吗？”

“回禀陛下，还没有，边城营已经在细查了。”

皇上便点点头，也不点名边城营，也不怪罪裴弘盛，敲着椅翅不语。

裴弘盛面色不甘，他自认提前安排的没有问题，怎么会失踪二十人？

这档口，一个人站了出来，跪到了皇上面前，是周昶。

果然，祁风在一旁叹了口气，大概猜到了周昶想说什么。

周昶叩首，一开头便是请皇上降罪：“此次围场之事，皇上嘱咐微臣仔细负责，微臣却托付圣恩，也辜负裴首领的领导，竟然出此疏忽，那失踪的二十人，顶事此前山中尚未铲清的匪徒，混入御林军中。”

这个理由简直是太牵强了，御林军人人都有记名，就算有匪徒也不可能混的进去。祁风突然想到林中那几具尸体，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昶一出来，他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一出可能是皇上和皇后自导自演，其目的就是削弱裴弘盛的势力。周昶在御林军中，因为上有裴弘盛，也一直晋升无望，祁风推测他可能想被外放。

果然不追究他这牵强的说辞，任凭周昶认了罪。

皇上眼中复杂情绪一瞬，下令贬周昶出京戍边。明面是贬，实则是升，戍边将军无论官职大小，都是有实权在手的。

周昶离京后，乔远正好顶替他在御林军中的位置，皇上这一举不仅在自己的身边放了人，又在边境放了人，能看到的地方更远了。

“卑职谢圣上隆恩。”

周昶叩首三下，默默回归队伍，隔着数人，定定看着乔远。这一眼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乔远心中一阵酸楚，才获职的喜悦一扫而空。

祁风还在想林中的尸体，既然不是皇上安排的，那就是还有人在林中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