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可知,朕今天围猎之前说的彩头是什么?”
一行人在属下休憩,皇上喝了一口下人递上来的水解渴,豪爽地一摸嘴,学着北方猎户的样子。
“恕属下愚钝。”祁风低着头,他从来不会妄自揣测皇上的想法,这也是皇上对他有所偏爱的原因之一。
“你若自称愚钝,朝中可就没几个聪明人了。”皇上一撩衣摆,随行侍从给他垫上了坐垫,皇上就席地而坐。
这话有深意,祁风和皇上都懂,但是都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皇上接着说:“朕常想满天神佛隐于云中,是否真的能听见信徒所求的心愿?分明朕只坐在大殿内就已经听不清百姓的诉求,只看得见群臣堆砌的假象。”
祁风心中一震,皇上跟他说这些其实已经有些过界了,是因为太子回宫,祁风作为太傅有辅佐储君的义务,所以皇上才对自己毫无顾忌?亦或,这只是皇上的试探。
“群臣亦是百姓,陛下所见兴许并非全是假象。”
御林军分散守卫,此刻树下只有君臣二人。
“太傅说的有理。”皇上的忧虑却没有半分减轻,看着远方的天幕,沉声道:“朕即位十几年,所听所闻皆是我大越的盛景,时常怀疑眼前盛景是否只是梦幻泡影,爱卿,朕心中,国尚未安定啊!”
这下祁风不想揣测也不得不揣测皇上的意思了,放眼眼下的大越朝,民生安宁,国家昌盛,文官妙笔,武官勇猛,大越朝盛况已久。可是皇上却不安定,这不安定只能在于人身上了。
“太子回宫有段时间了。”皇上突然话题一转,问道:“爱卿觉得太子资质如何?”
太子其人资质或许不差,可是自视甚高到几乎有些狂妄自大,兴许是自小被人捧着长大,稍有不如意就失了自己的分寸,祁风私以为太子并非继位的最佳人选。
诸君者,喜怒当不形于色,过分急躁,不是好事。
“太子耳聪目明,精明强干。”祁风看今日之情境觉得皇上似乎是要和自己说些平日皇上听不到的话,于是也没有一味地夸太子,道:“奈何年纪尚小,激进有余,沉稳不足。”
皇上一声冷笑,祁风知道不是冲自己。
“太子自小在太后跟前长大,太后仙去之后由皇后抚养,自小身娇肉贵,何来沉稳之谈?太傅大人还是给朕留了面子。”
祁风没有接话,他猜测皇上应该还有话说。
“而今太子回宫,只望爱卿可以多加教导。”
祁风领命,皇上颔首,接着说:“说回今日的彩头,朕已和宁尚书达成一致,要在今日围猎场中选出几人,送到军营之中,替朕守卫大好河山。”
难怪宁尚书拼了老命也要宁来参加围猎,原来是这么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如今京城兵力分裴家与边城营两派,裴弘盛不仅掌御林军,还持有军部的军令,其权势举朝上下没有人敢反抗。
而边城营的成峰是个武痴,一生精忠报国,只杀敌卫国,不求荣华富贵。
皇上此举看似是要培养新的势力,实则是在削裴家的权。难怪临时才道出这个安排,想必是怕裴弘盛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