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等着，咱们先和伯母说说话，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都还没告诉她呢。”

北风凛冽，吹得墓园的柏树左右摇摆，程啸解开大衣的扣子，将慕筱整个人抱在怀里，细细说着近来的事。

慕筱也时不时的插两句嘴，就好像真有三人在聊天一样，气氛异样的温馨热闹。

程国安不由自主的朝程啸走去，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停下，静静的听着儿子与妻子的对话。

欢快的笑声偶尔从程啸的唇齿见溢出，也让程国安的嘴角泛起笑意。

时隔二十年，他终于再次听到了儿子的笑声，一时间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的啜泣声有点大，打断了程啸单方面的叙述。

其实该聊的话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慕筱从程啸的怀里挣脱出来，推了他一把，柔声说道：“就算是陌生人，你也可以跟他说一声‘新年快乐’。”

程啸稍作犹豫，就朝程国安走去，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怎么突然来青城了？被程家的人逼得活不下去？”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张口就带刺。

程国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小声说道：“程家的人也快活不下去了。”

他的日子的确不好过，自从名声臭了之后，找工作处处碰壁，走哪都是一顿羞辱。

他也尝试着开一个油画兴趣班，却连一个报名的人都没有，钱全打了水漂。

要不是卡里还有点存款，而他又过得异常节省，就要喝西北风了。

程家因油画赔了一大笔钱，变卖了不少不动产，才勉强维持自身的体面。

可自从乔蕾回了京城，处处打压程氏，就连程怀民董事长的位置也被夺了，眼看着就要在京城待不下去。

程啸轻嗤一声，“活该！”

他一直关注着程家的动态，自然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多不容易。

乔蕾将在他这受的气，全都发泄到了程家身上，不仅让程家的人在京城颜面扫地，就连公司也被她玩的一塌糊涂，就差申请破产了。

这也是他急着回京城的原因，谁都不能毁了妈妈的心血。

程国安也觉得程家的人活该，挺幸灾乐祸的，还一直祈祷程家早点完蛋。

一想到儿子差点被砸死，他就恨得压根痒痒，可他每次去程家报仇的时候，都会被陌生人拎回去。

三次五次之后，他终于知道那些陌生人是儿子派来保护他的，开心得两天没睡。

因为儿子的关心，他鼓起勇气来青城，想要缓和父子关系。

程国安小心翼翼的看了程啸一眼，说道：“啸啸，我们……”

“我们”这个词让程啸升起一股烦躁，纠正道：“我是我，你是你，不是我们。”

程国安脸上的笑容僵住，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程啸看他婆婆妈妈的性子就来气，很是冷然的说道：“我妈不欢迎你，你不要再来了。

程国安你是个男人，已经窝窝囊囊了半辈子，以后就干脆一点。

我们早在二十年前就断了关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让人生厌了。”

程国安脸上的血色骤然退却，比寒冬腊月的天气还是冻人，发青的嘴唇抖了抖，“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那微微佝偻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寂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