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静望着周忱近在咫尺的脸,冷静的跳过了这个话题:二弟找了如夫人,什么时候带回来?
周忱后退一步,怒气顷刻间消散,他漫不经心的解着自己领口的扣子,老头子不同意,送走了。
二弟肯吗?林晚静有些诧异,她听说那个如夫人出身并不低,娶进门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肯也要送走,老头子这辈子因为妻妾之争头大了好几圈,怎么会让自己的家宅再不宁。
周忱说老头子的时候,咬牙切齿,有几分憎恨,也有几分愤怒,还有几分听不出来的感情。周忱因为母亲的事情,心里对督军有怨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们是打算瞒着阿泠是吧。林晚静开了柜子,从柜子里取了几件干净衣服,递给了周忱。
瞒不住的。周忱想都没想,侧首望向林晚静,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凉意,你别管他们二房的事情,你一天很闲吗?
我和阿泠是好朋友。
周忱不再说话,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他经常这样,说着说着,忽然一句话都不说了。
片刻后,他径直转身离开,独自进入内间洗澡。
哗哗啦啦的水声和丫鬟送水进进出出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林晚静坐在沙发上,听着嘈杂的脚步声,眼中蒙上层层薄雾,一阵犯困。春天到了,容易犯困。
林晚静花了许久才适应了周府的生活。
她经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而后在夜深的寒冷与噩梦中惊醒。
一个人抱膝,独坐到天亮。
而今周忱忽然回来,她是有几分不习惯的。所以昨晚一晚上,她几乎没怎么合眼,现下十分的困倦。
玻璃碎裂的声音将恍惚的梦境与现实撕裂开来,林晚静猝然睁开眼睛,只见梳妆台前,周忱正一脸严肃的望着地上裂开的一堆瓶瓶罐罐,整个人陷入了自己该怎么办的思考。
地上一大滩花花绿绿的液体,什么都有,指甲油、粉饼、鸭蛋粉还有进口的维他命。
周忱这一失手,毁了林晚静半壁江山。
林晚静太阳穴一阵凸凸的跳动,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压抑着满腔怒火,别管了,让丫鬟进来收拾了吧。
周忱洗完了澡,取了另一套干净的军装穿上,只是这一套军装穿的没有上一套严谨,领口两颗扣子解开,一副慵懒之态。他给林晚静的感觉一直是干净的,清冷的,犹如青山之上巍巍而立的青松。
周忱坐在林晚静身边,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低低哀求,尚带着几分疲惫的鼻音,像一个大孩子在撒娇,好了。别生气,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林晚静靠在周忱怀中,我没有生气。
两个人静静的相互依偎着,许久未曾露面的太阳冒出了个头,一缕斜阳透过窗户,撒在林晚静身上。炫目的白光看的林晚静有些眼花,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周忱均匀的呼吸声在林晚静耳畔响起,林晚静终于放下戒备,枕着周忱的胸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