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不得安眠,
天快亮才睡过去的尔尔这会又被尿憋醒了,不得不挣扎着坐起来,至于罪魁祸首——
她扭头看着身旁睡得深沉的某人,无声地咧开嘴,笑了。
其实她早就疑心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一夜过去,男的都格外神清气爽,而女的就萎靡不振,
诚然她确实是萎靡不振,不过,某人显然也累得不轻啊!
要知道,江一珩可是那种二十多年如一日恪守着早起习惯的人,这会儿都10点多了,他早该跑完步、洗好澡、吃完早餐、开了n个会了。
哼,少年,你终究是要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嘀!
她蹑手蹑脚下了床,站着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才轻轻带上门出去,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差点没又睡过去。
与此同时,关爸关妈正提着大包小包走出电梯,敲了几声门没人应,便直接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所以,当披头散发、萎靡不振、哈欠连天的尔尔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和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照面。
“!”,瞌睡立马醒了,幸亏她及时扶住了墙才没有发生滑倒的惨剧。
“爸妈你们怎么来啦?”她刻意拔高了嗓门,“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啊”
“怎么没说,昨晚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睡啦?我记得那时候才8点多啊”,她妈妈边收拾东西边随口道。
“呵呵,早睡早起身体好……”,尔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想了100种让江一珩原地消失的办法,奈何她家只有一个门,而窗又实在太高,十几层呢。
“早起?这都几点了还早,就算周末也不能这么懒啊”,
妈妈的唠叨声唤回了她游离的思绪,
死了死了,被她爸妈堵到留男人在家里过夜,而且还是那个人,这回是死定了,现在就看怎么能不死的太难看了,
唯一庆幸的是,昨晚他们心血来潮睡的是江一珩的房间,也就是——客房,
她得赶紧去和某人串串口供才行,看如何才能在她爸妈暴怒前把这么复杂的故事解释完。
奈何——
“诶,你睡昏头拉,往哪去呢,快回自己屋里把衣服换了,等下跟我出门见个朋友。”
她刚往次卧的方向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更恐怖的是,她妈妈接着说,“次卧门关着干嘛,我给你打开通通风”,
“等……”尔尔惊恐地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等待着她妈恐怕会同样惊恐的叫声。
眼看她妈的手即将握上门把的那一刻,门从里面打开了——
尔尔透过指缝望去,
幸好,江一珩衣衫完整,房间看起来也整理过了,窗户大开着,呼呼往里面灌着冷风,除了冬风里那股萧瑟的味道,没什么其他的怪味。
“你谁啊?!”
纵然如此,她妈还是吓了一大跳,一嗓子把原本正在厨房规整东西的她爸也喊来了。
尔尔扯了个僵硬的笑脸正要开口,
某人倒好,上前一步颇为淡定地喊了声:“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一时寂静——
尔尔扶额叹息,等待下一刻的风暴来临。
然而,现实却与预想的大相径庭,她看到了什么?
本该横眉怒目至少是冷脸相对的自家老爹,居然越过她,一把揽住了江一珩?
“你小子!”,
更甚于,眼泛红光,声音颤抖?
自己没看错吧……
只见他爸兀自揽着江一珩到沙发上坐下,压根没理会她这个小透明,看来也根本没想过过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自己女儿家里。
“小珩?”,这时她妈妈好像也反应过来了,几步抢过去,坐在另一边拉着江一珩好是一通上下打量,“你是小珩?"
"阿姨,是我,江一珩"
“哎!快让我看看,真好,你可算回来了,真好,比小时候高了,更帅气了!”
回来?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尔尔心里直泛嘀咕,难道这人消失的不是10年,而是10天?
这下她不是惊恐,而是无语了,甚至还有点生气,在他们眼中,从小到大,江一珩怕是永远甩她十条街吧,真的是,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也还好”,
“唉,你这孩子,不说我们也知道,当时那么大的事,你才多大,我们每每想起来,都担心的很啊!”
她妈开始抹眼泪了。
“可不是,你这小子,小小年纪,天大的主意”,他爸用力拍着江一珩的肩臂,“这些年,也不知道来个消息,你爸妈怎样,还好么?”
江一珩点头,“我妈再婚了,叔叔对她很好,我爸,5年前出来后就去了广州。”
“广州,他也算是求仁得仁”,关教授低叹一声。
当初那个令他不惜背负一切的朋友,就在广州,而他撒手留下的妻子,是江父的初恋,年轻的时候,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
“好孩子,咱们也要尝试理解你爸爸。”
作为同个时代走过来的人,他虽不赞同但多少能够理解江父的苦处。
江一珩低头苦笑,“我曾经很恨他,但后来,我明白了,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我绝不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把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当时的那个年代,总有更多身不由己。”关教授叹息。
“你们在说什么?”
尔尔越听越迷惑,再看江一珩,这家伙明显开始眼神闪烁,不敢看她,不是心虚是什么!
此刻的江一珩确实有些头大,一念之差啊!
当初的一些细节,他并没有跟尔尔解释太多,怕她无谓难过,
这其中,就包括她父母其实知情这一桩。
实在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两位长辈对他还是关怀如故,那时候的他不过一介半大少年,如何郑重的诺言在大人眼里难免都是年少轻狂吧,但他们,显然真的相信他。
此刻他心下复杂,感动和感激不必言说,可如今难办的,是怎么向尔尔交代。
“爸妈?”,果不其然,下一秒,只听一个轻飘飘却带着十足质问的声音道,“你们知道?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
凌厉的眼风继而扫向江一珩,“唐炜也知道,江一珩,你就非骗我一个人!”
合着大家联合起来瞒她一个人?十年?!让她伤心难过这么久,为什么!
尔尔气得想哭,红着眼睛跑回自己房间,狠狠甩上了房门。
客厅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那个,我看你在这里,以为你们肯定都和好了,没跟她说吗……”,关教授搓着手呵呵道。
江一珩艰难地抹了把脸,“没说得太细……”,起身想追过去,却被关教授反手拽住了,
“别急,她是个什么脾气你不清楚吗,先让她一个人静静,咱俩先来下盘棋,哎呀,这好多年没人陪我下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