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不拘小节,驰兄,阿驹,不若再一起去?”凉长长挂起狗腿子的笑容,点头哈腰。
“……”锋驹一万个吐槽,真是没眼看。“不去了,你和周哲礼不呆着挺好,你张弛有度,没问题。”
“那都是有你和驰兄在。”凉长长学些可怜兮兮的,学着学着居然感觉自己有点像高玉泽,赶紧甩了头,把这个甩出脑子。谁要像那个嘤嘤怪!
“不成,我该磨药材了,信探可是等着解药呢。”锋驹有充分的理由推脱,开玩笑,他们去做什么,既然是少理事了,不能扭扭捏捏的。
这货就是演,演的跟真的无能似的。探花郎多少是有点东西的,不然能狗到现在?
“我要去办事,有任务在身。”锋驰直接这么回了,利落干脆。
“唉,好吧,那我去了。”遗憾,太遗憾。
“快去快去,回来就来帮我磨药。”锋驹摆摆手。
“嗷……”凉长长撤了,迎头去和大佬碰头去。
才到祥云阁,下头人就引她去另外一个楼会客室。会客也分等级,华丽程度不一,阶级之分还是得有,总得让人觉得这钱钱花的值,花了还想再花。
“少执事,就是这里了。”
“行,下去吧。”
小厮引人到这里,就下去了,这种地方冲撞了贵人怎么整。
“扣扣扣。”凉长长抬手敲门,然后低眉等候。“叔父,孤舟前来。”
“快进来吧。”副阁主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威严又大气。和平日豪爽喝酒大喊着再来一坛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凉长长心里有数,看他把架子摆的有多高,就知道这客人有多尊贵啦!
“拜见叔父。”凉长长进去先是鞠了一礼,抬头一看副阁主旁边站着的人,瞬间呆了。
这不是邓秦是谁!?虽然黑了一些,壮实了一些,气势凌厉了一些,可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邓秦啊。可是他不是在玢城么?!
“快来拜见邓副将军。”副阁主笑的贼憨态可掬,那恭敬的样子足以见得这个人他有多重视。“邓副将军,这是我侄儿元孤舟,如今是阁里头的少执事,日后若我不在,您可多吩咐他,必当为您解忧。”
副阁主倒不是怕邓秦多尊贵,他是怕军营过于蛮横,武力突破底线,故而礼遇。
“草民元孤舟拜见副将军。”凉长长神色素净,恭敬行礼。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漠州也不是好待的,一来不该碰上的都碰着了,这才几天?!她就问这才几天???
“哦?少执事……看着年轻,大概是天才人物能居此位了。”邓秦眯了眯眼睛语气玩味,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往桌上磕去,有种猫盯着老鼠的感觉。
这话有点犀利了,换句话说就是毛头小子能往他们面前凑?那种语气可不像是夸赞。
凉长长:……大家难道不是一样的年轻嘛?整得自己好像五六十一样牛气。这人现在在部队里呆着,说话都飒气很多了昂?
“副将军过奖,不过锻炼他一二,比不得您这般俊秀有为。”副将军么,这么年轻的武状元,听说也是无峰书院出来的,和孤舟一届的啊……这届学生有点强啊。
文成武就,均是少年时。
“不必多礼。”邓秦这才让人起来。
“谢副将军。”官架子蛮重嘛,邓秦兄弟。
副阁主摆手笑着照顾邓秦,三人落座。他给凉长长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着就行的意思,凉长长轻轻点头表示明了。
凉长长来之前他们就谈过了,看起来邓秦在代表军队一方和祥云阁对接。
“如今边疆虽是太平一些了,可仍然需要收集廖国动向,我的人会配合你们。尤其是廖国将军、副将、军师动向,额外再多调查一下他们粮饷调度走向,各中可以推测一二。”
“是。”
“再有,我军粮道质量须查,近日我的人已经查到凤城粮官给军营里头的粮质量差上了许多,以糠混谷。这证据我是一一带到了,周哲礼和那郡守同一船上的蚂蚱,你们帮我把证据送他府上吧,看看周哲礼如何处理。”邓秦从怀里头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看起来里面的料不少,随意扔在桌子上,不再看一眼。
横竖里头就是那些肮脏事情。
邓秦在书院和周哲礼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并不亲近却也没有仇恨。周哲礼武功很不错的,他和周哲礼交手胜负不过五五开,不然实力差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第一名呢?
周哲礼赢就赢在文能成武能就。
这种人做文官不成来做武官也可以呀,可惜一根蛮衬子劲就耗在做文官上,被贬了也有可能,毕竟朝中不像军营这样,实打实的立功记功。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是。”副阁主闭口不问为什么。
凉长长被迫脑子里多想几个弯弯道道,这都是高玉泽他们的功劳,毕竟永远不知道事情能有几个翻转。
邓秦为什么不自己从军中上书给圣上?又为什么不自己去交材料给周哲礼?
呈上去这是举报贪污的意思了。收益的人是谁?有哪些?是谁手下的人?
周哲礼作为凤城县丞,粮道之事也归他管,这事情上去了,难免得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可官员们都清楚,甚至圣上也清楚,周哲礼不过上任两个多月,谈何而来的监管?能马上适应就不错了。
他上头还有个县令,真要论起监管,县令才是把关的人。这个县令大约是地方官做久了,钱袋子肥了,这会子主意更是往军营里伸了。
邓秦心里嗤了一声,敢伸手?他就砍断他的手夺了他的乌纱帽!
邓秦这把消息给周哲礼,目的在于拔了那根想贪前线军饷的刺,除个县令渣子,顺带给周哲礼做个筏子送他升级。
怎么说也是同一个书院出来的,当年虽然关系不近,但也不冲突。邓秦给这个机会,就是给周哲礼做人情,顺带……日后周哲礼管了粮道,念一点恩,军营粮食这一块不会出大口子。
他打的是一劳永逸的算盘,也是知道周哲礼为人算是正直清高。
将军不爱这些弯弯道道,全数给他这副将军来处理。虽然他也烦,但是他最清楚官场里头那些密辛了。从小玩到大,有些事情他一看就能懂了,毕竟世家娃子谁还没几个心窍呢?
周哲礼心窍多,该是能把握住机会的。
为什么让祥云阁送?自然是知晓周哲礼是皇上派着和祥云阁对接的了,加上祥云阁还算严密,捎个东西也是上心的。
他手下查的到,有些东西稍稍推敲一二就能明白了,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交代粮道的事情。
“再帮我捎一句:军营里头可没有弱包子,这事要是不解决,那就让郡守候着等圣上免职吧。我们军营是不是好惹的大家清楚,真玩不痛快了,把克扣人办了也不是不可能。”说这话让邓秦看起来桀骜不驯,张扬肆意的很。话虽然说得清淡,可压迫力很强。
“将士们前头杀敌受伤,他们管粮道的人搞东搞西,如今连饭食也扣着的话,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薄唇一张一合,杀气毕现。
凉长长有些被煞到,邓秦变化真的太大了,过往最多是吊儿郎当的散漫,现在是漫不经心的威严。
真的是环境改变人嘛?
“您此番前来所吩咐的事情,祥云阁一定全力以赴,还请副将军放心。您才从玢城来,一定多歇息才是,晚上您不嫌弃的话,草民为您布膳。”
邓秦轻点头,表示知道。“近的很,快马一日就到,谈不上什么劳累。我来这也不多,听闻凤城有一方菊园,这位……少理事带我走上一走吧,带上几坛好酒,一醉方休,醉卧花间也不错。”
“孤舟?”副阁主朝她看去,用眼神暗示她应下来。副将军从来不在祥云阁说这些事情,如今吩咐了说让一起去,那就是在测试孤舟了。这丫头啊……少不得吃点‘苦头’了!
凉长长可心累了。菊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小倌馆,现在邓秦他都这么重口味了吗?之前带逛妓院,被高玉泽抓了个正着,都给她整出心理阴影来了。如今又要去小倌处,啊啊啊,花路太深了。
“是,能为副将军引路,是乃小人之荣幸。”还得喝酒呢……周哲礼那里躲过的事情凑上邓秦这来了,阿驹啊,备好醒酒药。
凉长长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只有喉咙间的起伏才提醒她装扮尚好。猛男落泪……
“去备马车吧。”副阁主笑吟吟地吩咐。
“是。”大佬面前她就是小厮,备马车这种事情最好了,又派小厮去找阿驹拿了些醒酒的药丸,谨防自己翻车。
哦,周哲礼不是最难搞的,邓秦才是。果然对比当中产生美啊!比较文学诚不欺我。
凉长长更加坚决要把自己木头人扮到底,邓秦问上一句她答上一句,挑不出错处但也知道哪里不得劲儿。
总之就是恭敬有余,热忱不足。她怕这兄弟嗨了,觉得他俩亲近,也逼着她搞事情,邓秦这货不是没有前科的。
邓秦笑了笑,然后闭目养神,没有原先在副阁主面前的那种兴味。凉长长乐得,也学他那样闭目养神。
邓秦中途睁开了眼睛,好生打量了对面闭着眼睛的少年。
这骨架子太像了,手腕粗细差不离,脖肩比例,身高都像,活脱脱钰沅兄身子的翻版,五官虽有不同,神情却相似。黑了些,不似钰沅兄那般瓷白,但很好了,这才是爷们儿气。
只是这人身上一股兰花香气儿,实在是有点煞风景,这个香气就好像在提醒他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不美。再就是神情木了点儿,搞得他偏就想破坏少年的表情,带劲儿。
他常年画画观察这些最为专注,因此才说要人带着去喝花酒。一来事全了,自己过去回忆。二来么……哈哈,要找他邓秦麻烦的人可得走着瞧。
这些年他少欲的很,军营里头不是没身子好看的姑娘,而是他现在已经不那么轻狂,肉身之事看淡了些。
看淡这些,人生就清明了。贪欢有什么趣味,使不完的劲儿都用来杀敌多好,保家卫国,延山河之锦绣。
他去菊园可是有事情的,这少理事看着模样就不会功夫,待会儿可别吓到了。他尽量把人给护着不伤性命,退一万步来说,护不住人把祥云阁拉下水也不错。
他骨子里头一直有一股疯劲儿,早年在书院里头掩盖的好,画画画儿养养性情,他爹非得逼他,那当然直接弃了往军营里头来。
毕竟理智的人一直理智,疯狂的人一直疯狂。
封印本来就难,还非得揭破,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些年,家里回回来信让他申请回朝,他贪恋这边关自由,也明白军营是男儿血性发挥的好地方,他所处的地方就是天堂,为何要回地狱去?
好酒好刀,多自在。
不晓得是不是他看的太集中,凉长长突然感觉自己被盯着,有点毛骨悚然,猛的睁开了眼。
直直的对上邓秦那双眼睛。邓秦过往在他这的形象是一只小奶狗,如今这双眼睛变得那样有侵占力,已经进化成为一只狼狗了。
“e…草民脸上可是有异物?”看的这么认真干什么?总归不是她哪里没伪装好吧?
“少理事觉得人之生死如何?”邓秦微微移开眼睛。
“人握拳来,撒手去,世间常态。”凉长长有些无厘头,怎么突然就谈论到这个上面来了?
“是吗?”听了这个答案,邓秦垂头细细品了一番。“边关将士可不是这样,握着拳头来握着拳头去。本该撒手而去,却因不甘心而紧握兵器,煞气凝聚。有战之时,死伤千千万,但愿这样是有结果的。”
“保家卫国值得敬佩。边关辛苦生死一线,国之安重全倚靠您和士兵们。”邓秦形容的很有画面感,凉长长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一双小手,忽而就变成了紧握着红缨枪倒地的大手。
多了一份肃杀之气和悲凉。
“护国人人有责,少理事,也需你奉献一二。”邓秦那双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少年,在说:所以该用上你的时候你也不能退。
“若能有幸奉献自己一份力量,孤舟绝不推辞。”这话什么意思?她需要奉献什么?
看他信誓旦旦的神情,邓秦笑而不语,又闭上眼睛,心道那待会儿可别慌张哦。
凉长长丈二摸不着头脑,邓秦真是有一茬没一茬,神神叨叨的。怎么回事儿?才几年不见就喜欢说这种没头没脑没首没尾的事情了?
唉,邓秦都不可爱了。
想不通就不想,干脆也闭上眼睛。
外头车夫紧赶慢赶着往菊园那个方向去。
邓秦心里浅笑,菊园呐菊园,别让他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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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哈哈哈哈,打脸来也。就是空闲时间码了一点,还有几天复试,太刺激了。滚去背书。感谢在2020-05-08212020-05-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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