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三十多年了，他喜欢她十七年了，跨过了一个青春。

她的数据变了又变，像是在挣扎。

她不说话，他就看着她不语。

“万一有一天我突然死了怎么办？”凉长长笑着说了这句话，但她的情绪线很低。

她在难过。车基俊也笑，“那我就把你体面送走，好好生活啊。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

“真是呆子。早知道你是书呆子，没想到你真呆。不用有一天，明天都难说。万一明天我死了呢？所以我今天就和你告白啊。”

“我们当医生看到生离死别还少吗？病人会因为明天可能去死就不过今天了吗？每一天都是未知数，何必看某一天。”车基俊笑的洒脱。

凉长长沉思，偶尔她也这么想，但很难从躲避情绪中出来，系统随时让她死亡这件事情要挟太大，让她在情感上面格外怕亏欠。

车基俊看气氛沉重，就带上一丝戏谑，“该不会想光顾我们科了吧？”

“什么鬼，亏你是神经科的医生呢，张主任听到了试试看？”凉长长简直无语了，拿自己科开玩笑。很多人会把神经科和精神科混淆起来，把神经科当成精神病来看。

“担心我啊？”

“……不，职业操守在作祟。”凉长长无语。

“真的，考虑考虑和我结婚呗，我都三十六了，四舍五入一下就四十了。还单着呢，我真惨。”车基俊把她奚落他的话用上，语气各种可怜。

“怎么突然就到结婚了！”

“你看啊，咱妈催婚催的那么急，为了不让她们担忧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内部消化一下？我保证我工资上交，绝对不藏私房钱，全部存着给你。”

“不用，我有钱。”

“那你想想啊，我是不是总有优点的，开动你的小脑瓜，想想看！我这么帅，是不是可以和你的基因结合一下，养个漂亮的孩子，就跟皮皮一样。”

“别扯了，我不想结婚。”

“为啥？”

“我不会生孩子的。”

“那不生就不生，你这都高龄产妇了，咱不生。还有没有非单身不可的理由？请你看着我的小眼睛，你讨厌我吗？”

“讨厌。”凉长长再次和他直视。

“快，回头看你的数据。”车基俊看到她的情绪线冲高了。

“……”

“你看，你的数据出卖你了，你也心动的不是吗？”

“数据假的。”凉长长闷声道。这该死的数据，搞什么鬼。

“哈哈哈哈，你说假的那基本就是真的了。”

“……”车基俊啊车基俊，真是有千层套路啊。

“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也想和你结婚。考虑考虑我吧。”车基俊摘下自己的头盔，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凉长长其实蛮心烦的。是，她其实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感觉，就是因为不是真的没感觉，所以让她很苦恼。答应的话，那岂不是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来就是在瞎矫情？

车基俊说的话，让她很无力。对，系统突然的让她死和明天突然可能因为意外死去是一样的，系统从来没说只要他不让她死她就能一直活这种，也就是说，不论是这世界的概率还是系统操纵，死的本质是不变的。

我靠，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是怎么回事。车基俊洗脑能力还是很强的啊，建议传销录取。

车基俊用食指戳了戳她的手。“我很好的……给个机会呗？别固执嘛……看看我？”

凉长长自己心里在打架，但还是拒绝。“我不行，不知道你怎么喜欢的我，但我有很多面你估计接受不了的。”

“抠鼻孔吗？”

“……想死吗？”凉长长发誓她现在就想一脚踹开面前这嬉皮笑脸的家伙。

“没事，扛得住。你看生气我都可以接受，要不给你打一下？”

“……咱别闹了成不，我们撤吧，没结果的。”

“没结果咱们可以结婚。”

“阿西！车基俊！三十好几的人这样像话吗？”

“三十好几的人不肯放下恐惧像话吗？”

一句话把凉长长给镇住了，突然说不出话。

她在每个阶段都会不同的焦虑，她现在在怕就是因为她活得比上个世界世界长。按照之前那些世界，每个世界能比上个世界活得长一些。这个世界能否活过四十都是个未知数。

在三十五岁之前，那种对死忙的恐惧感一直埋得很好，总有种一定可以活到那一天的有恃无恐。三十五岁后，她开始不安了，这不安也掩盖的很好，好到不是车基俊点破的话，她都能把她自己骗过去。

事实上之前的世界也并不一定就能找到什么规律，连这个都能比之前的世界活得长一些的念头，也是她强行安下来的。毕竟有规律总比没规律好。就像她总愿意相信1，2，3……后面一定是4一样。

但，一定是4吗？这世上有一定吗？这世上又有不一定吗？

她不过是个愚钝的人，结果有这么大个道去等她悟，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凉长长闭上眼睛，有，无，无，有……

“车基俊，我们结婚吧。”凉长长睁开眼睛说，神情很是坚定。

有可以变成无，无也可以变成有。

不出意外，她仍将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系统也好，记忆也好，都是她的背景。她没有金手指，没有通天力，到今时今日她努力付出了，那为什么不敢享受？为什么反倒怯弱了？

系统能把她怎么样？明天死去和后天死去和某天死去又怎样？是她把自己锁死了，所以一点也不痛快。畏畏缩缩的，像是一场笑话。

结婚？好啊，车基俊挺好。

“？？？”这会子换车基俊懵逼了。但马上他反应过来了，用力抱过面前的人，想要庆祝一把。

“砰！”车基俊的下巴完美的磕在了凉长长的头盔上，发出听着就很痛的钝声。

头盔很厚，凉长长没啥事。“没事吧？”

“没没没事。”车基俊傻笑着揉着下巴。“明天怎么样？”

“好啊。”车基俊敢提她就敢应。

“不许抵赖。”车基俊帮凉长长撤下头盔，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不抵赖。”

“那我们现在是准夫妻了是吧？”

“嗯哼。”

“好好好，车太太，这称呼不错。”

“你最好想着怎么处理我家和你家……”凉长长泼上一盆冷水。

“放心！我来搞定！我这大龄男青年好不容易想结婚，他们总不能拆散吧？”

“也不是不可能。”凉长长逗他，手撑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

“呀！想什么鬼！赶紧把这种不靠谱的想法甩出去听到没有？”车基俊炸裂，作势捏她脸。你清醒点！

凉长长没那么乐观，要结婚实在太难了。首先就是家长见面吃饭，身体检查，买房买车，结婚典礼，入籍证明啥的。“我先申明，你上阵，我就负责当工具人的啊。”

“可以，你负责当最漂亮的车太太就行。”车基俊现在觉得自己有无限精力，励志扫清一切，让他的艺书负责美美的。

“我们回去吧。”凉长长看了看表，这都快十点了，该回了。

“好，今天坐我车呗。”他可不想刚拐到另一半就被车子给分开。“明天早上我们一起。”

两家就隔了几步路，问题不大，凉长长答应了。

车基俊把实验室仪器配件归位，确认没有遗漏后断电一起出去了。

他车基俊今天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毫不夸张地说，他今儿可真是快乐无边呐！他已经在心里幻想她在她爸爸的引领下走向他的样子……

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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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基俊同学翻身了！这个故事要到尾声了，啊……眼花了。睡睡睡，晚安！我明天老老实实看天书去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