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凉长长死的很平静,虽然有不舍,但总归是觉得满足的。车基俊是个好老公,虽然结婚以后人更加厚脸皮,那股贱兮兮的找虐劲儿更足了,但对她是真的好。车基俊,我们眨眼都老了……就像你答应我的那样,好好继续生活吧。
凉长长感觉自己没了实体,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什么吸住,猛的失衡后又有了实体感。
这感觉……是到了新的世界。
凉长长猛的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昏暗。入目即白幔承尘,侧了侧头,看到布幔透过些许烛光来,烛光摇曳,灯影并步。
这上来感觉就不是很妙啊……白幔就是寻常的麻布,身上薄被隐约能见是青色的被面,上面绣着多方连续的彩色宝相花。
光线不大足,该是夜晚。
凉长长撑起身来,承尘系的并不高,感觉空间突然有些闭兀起来。四方的承尘白幔以及身下这硬邦邦的卧感都在提醒她这不是现代常见的面天床。
她抬手一看自己的袖子,这不是白色棉布长袖是什么?!还是白色棉质的。低头看了看胸,中衣右衽系了个单边结。中衣前襟直直的垂下去,哪怕灯光再黑再不行,也不至于没起伏吧!
“卧槽,不是叭?这这这……”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有喉结!
男的?!凉长长大抽一口气。
双手往胸上一放,平的!
再摁一下,平的!
凉长长手颤巍巍的往被子里走……啊松了口气,木有肉坨坨,好歹还是女孩子。
“真是吓死爹了。”凉长长伸手扯开上衣,看到自己裹了一圈又一圈的小平胸,心安了些。找到打结处,解开束缚。哇,真的裹不裹没差别,平的很真实,这势头就是女扮男装啊!
她本来还想吐槽一下,但脑子里突然被系统灌入一大堆记忆,面前一花,一个大大的b字母在她眼前。
凉长长陡然生出一阵烦躁,臭着脸伸手想要打散这个虚像。手破空把字母分成两半,但很快字母又合整为一,仿佛在嘲笑她生气没用,不过在她正式被惹毛之前这个虚像消失了。
行吧,系统是大佬,说b就b行了吧?
凉长长收了收心,暂且想这节奏基本古代没得跑了。
撩起布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硬木桌椅,一张深色的圆桌,配套四起深色四足圆凳,桌面上正放着一盏烧着的油灯,这盏油灯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再扫了扫周围,洗脸木架等物什均靠边排列,是生活区。左边里头还有个小房间,应该是书房。油灯不够亮,小房间漆黑漆黑的,看的她发毛。
她赶准备下床穿鞋想看个究竟。目光触及到白色长布绣花靴,这古人装备叭……当年拍古装戏的时候,扮男装那片段还穿过。
再抬头看了看房间顶……好嘛!四椽草袱上搭着榫卯,榫卯上携着平梁,都是些木结构,灯火间还能看见屋顶的骨脊和披着的瓦铄。
别说,这身体视力还不错。
凉长长端起油盏往小房间摸索去。正对入口的是张翘头书案,配上一张长凳,案上边还摆着笔墨纸砚、笔架等读书用品。书案右方是大书架,架格上面全是线订的书,角落几个大箱子,不知放的什么东西。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摆件,也没有多余的装饰,质朴的很。
凉长长放下油灯,坐在长凳上,开始梳理记忆。
这开头刺激太大,女扮男装……凉长长有点绝望,她宁肯自己真的是个男的,也好过日后要全力遮掩性别。男女之别绝非身体上的不同,从身体到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有出入,如何把握这个平衡是个棘手的问题。愁啊,这古代人是古但不代表蠢,人家聪明着呢!
不过她这体表特征也真的是做的足,喉结跟真的似的,还能看到血管,显然这是特制的了。凉长长好奇的摸了摸,还有她的体温,手动666。
这原主本身算是个小村姑,父亲是个秀才,在村里私塾教书,母亲是村子里的大美人,但是也只是寻常妇女没什么知识底蕴。夫妻俩就这一个女儿,如珠如宝,秀才把女儿当做男孩养,启蒙认字样样不落。
不过可惜,父亲在她七岁的时候去了,不过一年,母亲也跟着病去了。发现自己状况不好的时候,妻子照丈夫遗嘱,把丈夫的遗信寄了出去,只知道丈夫交代过,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务必把信寄至上省,把女儿交给来人抚养。
半月后,术士据信而来,两大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沟通,小姑娘就被托付给了术士。完成丈夫的交代小姑娘母亲就去了,此时小姑娘不过八岁,眨眼成了村子里最小的孤儿,无父无母,无根浮萍。
七八岁丧父丧母,小姑娘后随术士四处奔走。术士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时而作跛足道人装扮,时而又乡下老儿模样,累起来不想干活了就扮乞儿模样,带着她混吃混喝。
不算富足,但小姑娘也没被短吃短喝过,她被养的很好,术士没忘记教她礼数诗书,不过多数是拿着树枝在湿土上比划。她跟着术士见识了很多,可以说从实践中出真知。
日子久了,术士和这小姑娘处着处着也就有了感情,全做女儿养,不过这些年头女性地位真的不高,也就把小姑娘做男儿扮。
小姑娘原名元玉落,应着男儿扮相,名字也就改成洛钰沅。即使是感情好,术士也未曾告诉过洛钰沅名字,只让她唤他郝伯。
头两年洛钰沅没有参照对象,以为郝伯只会招摇撞骗,也没有觉得他易容术有多厉害,不过做的易容用具逼真些罢了,扮什么就有什么神韵。郝伯作道士给人看相的时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也只当做是演的。
郝伯说,易容术一大关键是扮什么气质举止就像什么,一路漫游,看到什么就该学什么。她是不知牛人牛,总以为大佬是骗子。直到郝伯带她入了一个书院,不过几月混成了书院的夫子。她眼瞅着这个名不经传的江湖术士转身成为有名的大儒,学生一茬一茬的,对他推崇不已。
她懵逼之余就是感叹这世界无奇不有,郝伯原来还是个宝藏老顽童啊!还感叹他这骗术真的高,要么是骗了她,要么就是骗了一群人,不过骗了她的概率比较大。郝伯低调啊,装模作样说自己只是个术士,可这图啥啊?
想不通就不想,她也跟着他的学生一起学就是了。郝伯愿意让她知道的就能知道,不愿意让她知道的绝对套不出来,她道行太浅。
洛钰沅一辈子忘不了当年郝伯为啥突然不走江湖入了书院,他当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的那番话。他道:“这些日子瞅着早些年你家人给你启过的蒙都留着印象,记性极好,又识得些字,是时候该正儿八经学习了。总不能一直划泥巴,废了你的好天资啊,不然你父亲会怪我的。”
这是这么多年来郝伯第一次提到她父亲。
“当年我问过你是否愿意就这么扮男装下去,你应了我。你说不愿为笼中雀,还说若能为国为天下苍生立命,纵使一辈子为男子也可。”
“既是如此,你资质好心性也高,就不能废了,不论你所说真假,我也要好好教你。但你要明白真为男子和扮作男子可是不同的,这各中艰辛你也要忍得。”
“这两年带着你走了不少地方,你也看过不少人事,就晓得谁又真是傻子呢?那些官小姐随意贯个发,去了首饰便出来晃悠,说自己是男子,不息片刻就能被人识破,不过是出来玩耍的把戏罢了,与你无用。”
“你要的,除了男儿的容貌,还要有男儿的品性、男儿的文采。好男儿有的你都要有,乃至更甚。你到那一日,也就有说话的权力了。”
“这书院,便是习得一切的好地方。人各有异,有性情乖张之人,亦有温和恭让之人;有真正恭俭之人,也有盖性情演正义之人,不拘一种。你且看着,这些人都如何行事、如何与人来往,应如何相与之处。有益之处则纳为己用,无益之处则度其秉性想对策。”
“这无峰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来的也是极有才或极富贵之人,你就随着我进来,用你才情观你自己前程吧。”
“你记着,最真的易容术是尽可能用真颜,要知聪明的人不乏被聪明误,改是简单,去则麻烦。我要你用真颜,不然哪怕面具再真,长到脸上就再难取下来了。”
“哪一日,周围人不再只形容你‘玉面可爱’,而夸你一句‘玉树临风’,你便成了三成。”
“且学着,看造化。”
洛钰沅生的玉雪可爱,村子里人人赞上一句好样貌。后来跟着郝伯四处奔走的时候,也常常被夸长得好,给吃的都会多给上两分,切身做到用颜值加餐。后来怕有些权势好娈童,也就常常把自己搞得脏脏的,但还是给人一种机灵野小子的模样。
郝伯说这话,就是她学神韵不到位哪怕有假面皮也不能成事,平日要多加观察和练习的意思。
洛钰沅表示没问题。
后来洛钰沅果真认真观摩起身边同窗来,在学业上也是极下功夫,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天干地支驱权术。
不肖四年,许是资质加成,又许是学着不知疲倦,竟隐隐盖过同窗学子,只是书画骑射方面弱了些许,问题不大。再练上个三年,书画也赶上了,只是这骑射仍旧有些平淡,不上不下的。
系统给了任务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
“是不是过于牛逼了?”凉长长对着空气说。这话是给系统听的,虽然不觉得系统能听得见。
果然系统也没理她。
凉长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这肌肉紧实的哟。
原主行为举止均有着君子气质,加上易容术加成,身高又和七尺男儿差不离,又有郝伯帮助让她住了个夫子家属小单间,所以她到今天还没有漏出破绽。
七尺男儿……还好啦,就一米七出头。
葵水初至时,洛钰沅用了去经药。打破生理平衡的代价就是每月葵水那几日痛到不行,浑身发冷小腹绞痛,那疼痛程度不过没见血罢了。也因用了秘药,胸部也没怎么发育了,停在小芽之际,也就是平的很。平日里练武,体表都覆着薄薄的肌肉,连那么点儿胸也成了胸肌。
唉,其实不那么裹着也看不出来的,就算□□着上身也没问题啊,拿布裹的一圈又一圈,不过也是求个心安稳妥。
不要把身边人当傻子,这句话洛钰沅始终记在心里。
无峰书院除了文夫子,还有武夫子,专授武艺,武艺高强者不胜枚举。同窗里武功高强的就好些个了,这每月流着血,一股血腥味,厉害点的人一瞬就能知道,还掩饰个屁!
一个月你说是负伤,半年,一年呢?所以洛钰沅没有任何犹豫服下药。事实证明,这对后来和大佬们相处,打消他们疑虑有着绝佳的效果。
“不是吧,还要练武?我咋搞得定哦……”凉长长绝望摸头,压力真的大。“脑子会了,身体会了,可是我不会啊!!!”
脑子里有记忆,身体有基础,可是,她没有那个武术思维啊,这要怎么练?说不定明天书院就能出新闻说洛钰沅一夜从小辣鸡变成辣子鸡了。
更重要的是,每天卯时初刻大家都要到武术场晨练的,也就是五点钟。书院卯时准时撞钟,每隔一个时辰敲一次,直到子时。
子时到卯时前是不会敲钟的,而她根本不会看时辰,这晚夏时节卯时之前基本就是黑乎乎的,所以现在几点呐?
书院里有个日晷,夜间阴雨时是没法用的。来到古代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学着看时辰。书院不似外头能有更夫打更,这起早起晚全凭感觉。
书院不提前敲钟就是为了培养学子们的主动性,也类似于时间猜猜猜活动吧,但这种苦心凉长长同学是暂时无法理解的。
总之五点没到,她就迟到了昂!
想到迟到的后果就是训练翻倍、功课翻倍她就头大,这种来自底层学渣的无助太过真实,她真的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多想无益,最现实的问题几点?
梳理过记忆以后,这房子给她的感觉变得很有安全感,熟悉了很多。凉长长走去窗边轻轻开了窗,外面还是浓黑一片,看着感觉最多两三点。
她心里不踏实,但还是先回书案前,顺带从书架上拿出书来翻翻。感谢记忆很清晰,书架上有什么书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书就没啥她听过的,但基本的礼义廉耻和三观还是和从前的世界古代人相仿,总结来说就是披着架空壳子的华夏观。
凉长长曾无数次吐槽过架空这个设定,架空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民族核心思想观内容其实没有变化的。同样的审美观和阶级观,本质来说就是换汤不换药。不过这没关系,至少能证明系统这玩意儿一定是地球制造或者很熟悉地球文化的产物。
思想和意识这东西可以很抽象,凉长长接受。
因为记忆很清晰,她知道哪些书籍是她接下来要看的,不多,也就一个月内要看三十多本吧,一天至少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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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书都是夫子布置的扩展书,从书院藏书阁搬来的。有些书整个藏书阁都只有几本,大家就只能凑在一起看。
一个小班十二人,四人为一组,洛钰沅同学因为成绩好,差不多是一个学习委员的角色,同时是她这组的小组长,负责借书以及楼后组局子拉大家一起看。
这三十多本书,准确来说,是三十二本书,摊到四个组上,然后组长再分发到组员手上,轮上一轮再让组组交换。最后再由凉长长负责还回去,还不上全班一起赔。
油灯还在燃着,她手上这本书名为《丰史》,是讲近三百年的历史的史书。这书上的朝代她没看过也没听过,一时间也挺新奇。
近三百年啊……也就前朝和当朝的历史。前朝才三代君王,不过一百二十多年的历史,人均四十年左右,早年丰厚的家底在最后一代皇帝手上迅速败光。暴虐、荒淫且无能几乎是末代的标配了,这不,当朝开国皇帝光魏帝为民除害了撒,立了大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