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安静,看着又软软糯糯的,谁都爱欺负你两下。在外头软包子似的,就会跟我横。”
“我后来……我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兵前没跟你表白,当兵的时候也没跟你表白。让李殊彦那个狼有机可乘。”
“最开始那会儿我想觉着我俩在一起就像哥哥和妹妹一样,我以为我对你不会有感觉。所以很随意就和其他人谈了恋爱,导致就这么错过了。”
“我只说一遍啊……你不听也得听,我是爱你的。”
爱这人生有你的30年韶光,我怕再不说,你更不听了。
你如果在我面前,我只会别扭着说我喜欢你。因为我会别扭啊,所以会说谎,所以那个时候我应该只会说,我喜欢你。
现在,只想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不止喜欢,也是爱,不知所以没被发现的爱。
程瞿终是手来抚了抚那块玻璃,隔着那块玻璃去感受她的脸。
冰凉冰凉的,是她现在的体温了。
眼泪说着脸颊划入嘴唇,沾在了玻璃上。“是不是很苦啊?还有点咸。”
“算啦,你该说我大变态了。我陪着你吧,你安稳的睡。”程瞿再仔细地看了她。
他用眼神描摹了她的五官,她的轮廓,细细的,一寸一寸的,然后头也没回的走到严莉先前的位置上坐下。
做个木头守夜人吧,让你安眠。
睡吧,凉长长。
睡吧,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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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凉长长的忌日,眨眼七年就过了。
程瞿抱着一束野花站在凉长长墓前,神色怅然。
七年过去了,现在想想心还是会酸涩。
程瞿故作轻快地说:“今年我给你带的,不准说不喜欢。”
他每年都给带不一样的花,每到来看她这天,一定是早早的起了,去山上采他觉得最美的野花。
大家似乎养成了默契,错开来看长长的时间,彼此不干扰。
“百合我就不送了,有人会给你送。虽然是野花,但我送的是心意,不准嫌弃。”
“爸妈过来看过你了吧?唉,万万没想到那些年想娶你不成,倒当你哥了。”程瞿在凉长长走后,和自己爸妈商量了一下,决定认长长爸妈当干爹干妈。
“你这声哥我是听不着了,我也不爱听就是了。你也太狠心一点儿吧,这些年连个梦也不见你。你这可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啊,要不得啊……”
凉爸凉妈他们就她一个孩子,她没了,肯定别说心里有多难受。当初程瞿这么做也是觉得帮凉长长尽一份孝道,把两个老人照顾的好一点,她也能放心些。
最主要是他调回了b市,能够近身照顾他们,又是对面,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几年来两家父母都经常聚在一起,互相开导,倒没有凉长长刚走那么愁云惨淡了。
时间会忘掉一部分伤痛,也会把最痛的东西埋在心底,轻易不会再撕开的。
有些人有事情并不能很快就忘掉,只能埋在心里慢慢发酵。
当年凉长长的葬礼后没多久,他在部队里收到了严莉寄的信。信封底下掏出一个信封,熟悉的字体。
当时他手就在抖,果然是她写的信。
她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只能用这种方式,哪怕脑子里面还没有准备好,先留下些什么,好把想说的都先说了。
她说,她希望他能幸福,哪怕她知道幸福这样的一件事情是很复杂的。
还记挂着盲人学校那群孩子,可以的话希望他多去看看。
最后,最后她让他注意安全,要平安。
看完后,他一个人在宿舍哭的像个傻逼。
“小瞿,别单着了,不能一直单着的呀……放下吧……”凉爸凉妈这话程瞿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只是笑着说还不想谈。
两家父母也只能叹气。
凉爸是愧疚的,这时候还看不出程瞿喜欢自家女儿就是傻的,可这情况下,还真就觉得不如不喜欢,不喜欢还能好过点。
只看程瞿能什么时候想开了吧。
凉妈早早地就看出来了,可是那时候闺女已经和小李在一起了,她想着小瞿能放下了,没想到小瞿还挂着。
罢了,总会过去的。
“你看,他们给我出了个好主意。”程瞿席地坐在凉长长墓前,双手环着双膝,表情很温和,他想和她说说话。
好主意这事儿,程瞿指一直单着这念头。
“一直单着也不错。先前只是不想谈,现在总能明白为啥不想了,放不下呗。我自己没看出来,他们看出来了。”
“我这人你知道的,你知道也就行了。”
“哪一天真放下了再说吧。”
“感觉可以再往上走走,足够高就没人敢当着我面要我成家;再高些又不是最高的时候,那些担忧的人就再不想我成家了。”
“左右随心,不过是对不住两边爸妈了些,凉爸凉妈估计心里总觉着不好意思吧。”
“你也别不好意思的,这挺好。不是挂着你,只不过你不是说要我幸福嘛?我觉得一个人挺好,这也是幸福的。”
“害,还想见见你,给个梦也行,不准苦兮兮的,让我看看你好好的就好。”
……
“啊,长念又高了些,看着和你很像,都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也觉得。这傻孩子听到和你像又哭又笑的,笑是和姐姐像,哭是以为自己男生女相,常常为了自己太女孩子相生气。”
长长走的第二年,她有了个弟弟。长长爸妈老来得子,忍着高龄的危险生下了这孩子,大家都把这孩子当成慰藉,万千宠爱。
孩子叫凉长念,长念谁大家都清楚。
长念很乖,从小就明白自己是家里的男子汉。他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不过去了天堂了。所有人都告诉他,姐姐很好,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如果她在一定对他特别好。
他还有个哥哥,不过是干哥哥,叫程瞿。哥哥很忙,但是一回家就陪他玩儿,哥哥是军人,笔直挺拔总是那么酷,尤其穿迷彩服的样子他觉着比超人酷上一百倍。
爸爸老了,小时候还能让他骑在他肩膀上,大了妈妈就不让了。他想当长颈鹿的时候就去找哥哥,骑在哥哥背上让吭哧吭哧跑。他很失望,因为哥哥基本不会累,总是他自己玩累了。
哥哥常说,长念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比姐姐乖多了,姐姐不乖,所以早早地躲远了。
他才不觉得是姐姐不乖呢,哥哥不乖才对!每次他想和哥哥一起看姐姐,哥哥都溜到没影子了,他只好跟爸爸妈妈一起了。
“长念前两天还特别慌张,悄咪咪跟我说班上有男孩子跟他表白了,他上去就是给人一顿胖揍,人男孩子被打的都不敢还手,哈哈哈哈……”
“他很棒,跟你一样,很聪明也用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每天认真规划自己要怎么长大呢。两杯牛奶两颗鸡蛋,说自己要多吃菠菜要长高。”
“长念今年给你带的风筝是我和他一起做的,画他一个人画的,碰都不让我碰,削竹子削不动就知道哥哥哥哥喊了,鬼精鬼精的。画的看着还不错,做得也还成,你好好玩。”
“长念有本日记本,说是给你写信来着,害,上次到了我手上我都没看,你给我说说他写了啥?”
“他说给你写信字不能太丑,每天雷打不动练两小时字,现在人小字好看。”
“还有……”
程瞿一个人坐在那里絮叨了好久,把攒了一年的话都说给她听。
“好了,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程瞿轻轻拍了拍墓碑,一如当年拍这人的脑袋。
深吸一口气,往外头走。
天气很晴朗,没几步,他又再回头看了看墓碑。害,他总忍不住多看一眼,哪怕心里空落落的。
凉长长,下次我再来,带着我新一年的故事来说给你听,你得给我认真听,听听我把想你这事儿藏的多好。
可以的话,你也来看看我吧。
一年一次,一期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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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节搞不来顶住小彩蛋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