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也认同殿下所说，要打破你们千手的禁制，把你们的战术、秘术和情报都无条件告诉我们？”明月下，泉奈缓缓走来，习惯性面带微笑，眼中闪过寒光。

柱间皱起眉：“别曲解殿下的意思，他只是想让我们多多交流，好互相取长补短，增进信任。”

“是么？”泉奈笑得有些诡异，“我现在告诉你写轮眼的弱点，你告诉我木遁的弱点，如何？”

柱间看了一眼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叹了一口气微微低头俯视泉奈：“我信任你哥哥，也信任你对他意愿的尊重。我可以告诉你木遁的弱点，但我不需要你和我交易，我希望能换得你的友谊。”

泉奈怔住了，微笑破裂成一个复杂的表情。

“大哥，我必须提醒你，从去年年末开始，父亲大人和长老们给你的每一封信上都充斥着不满。”有人出声打断静默。

柱间看向第三个出现在阴影中的人：“……扉间。”

扉间冷静到近乎冷酷地看着他：“你不顾族中人心所向，已经越过族议对殿下、对坂原大人、对宇智波……表了很多次态，若不是结果差强人意，恐怕父亲大人早就来嵯峨城当面诘问你了。”

柱间张了张口，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无可奈何地抱头坐在草坡上。

扉间将目光转向宇智波兄弟：“怎么，终于还是觉得殿下这里没前途，决定另谋出路了？”

泉奈大怒：“少往人身上泼脏水！”

扉间不为所动：“那你们还对殿下的决定说三道四？还质疑殿下的力量来路不正？”

他指着自己的刀，眸底深不可测：“你

我就很干净？没屠杀过手无寸铁的平民？没为了二两金当过贪官污吏的打手？”

斑神色大变，虹膜迅速染上血红。

“戳中你的痛点了？”扉间推开柱间的阻拦，步步紧逼，“终于从不切实际的梦中醒过来了？”

“好了，扉间！”柱间用双臂完全禁锢住弟弟的上半身，强行把他向后挪。

扉间的怒吼在他哥哥的耳边炸响：“你也给我学会面对现实，大哥！殿下说的话你不能全盘接受！你不会为了族人想想吗？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未来可能适用于军队，但那得是一支完全属于他的军队！绝对不适用于现在的忍族！你究竟还记不记得你是个有家族责任的忍者！”

“唉……”柱间颓然松开手，扉间气冲冲地甩开他，远远走到一边。

“柱间。”斑已经平复了情绪，眼眸恢复了纯黑，眉梢眼角染着苦涩。

“你的心太博大了，殿下的心也太博大了，你们想兼顾不止一家、一族的利益，你们把周围所有人、甚至陌生人的生死都当成自己的责任担在心上。”他戳着自己左边的胸膛，慢慢朝柱间走来。

温暖的手指指向柱间的心脏。“可你们只是一个人，就想用人的身躯代替神谋求无数人的福祉。你们这样做，第一个就会伤害自身所在群体的利益，是对他们的背叛。你不怕被放弃吗？”

柱间将拳头抵在心脏的位置：“你又在叫我‘因噎废食’了，斑。我们之前在南贺川边说的都不作数了吗？旧规则在你心中原来那么重要吗？可我已经决定了，要背弃旧规则，让它无力再束缚我们控制我们，让它腐烂陈旧的部分灰飞烟灭，让族人有更好的出路，让大家更幸福的未来——假如我做到了这些，即便被放弃，我也甘之如饴。”

扉间狠狠跺了跺脚：“你得循序渐进！你得争取更多支持！你不能急于求成！”

“我知道，扉间，”柱间朝弟弟灿烂一笑，话锋一转，“我只是害怕在我循序渐进的这段时间里，一些本可以受益于合理新制度的生命便逝去了。”

斑长长叹息：“你对殿下的想法赞成多少，交个底吧，柱间。”

“我赞成他提拔忍者，赞成他缓和忍族之间的关系，赞成他优先发展农业，赞成他交结商人的倾向，赞成他革新战术……”

“停停停！”斑按按额角，“你要是想夸人，我建议你当面去夸。”

泉奈单刀直入：“说重点，你觉得忍族可以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

“我觉得可以吸收他在兵法战术方面的建议，可以转型做一些关于农业生产的任务，可以按他的想法逐步革新开放……”

其余三个人用同一种“这个人天真的大脑已经没救了”的眼神看着他。

柱间急了：“你们把想法说出来啊！”

“柱间，忍族传承数百年，血脉不断，方有今日的规模，维系全族靠的就是代代相传的族规，有些规则妨碍了发展，要改，但也有些规则是支撑忍者的骨头，不能丢，丢了之后忍族会变成一盘散沙。”他们说。

柱间苦笑，酸意自鼻腔上涌，泪水溢满了眼眶，让他有些看不清这些最熟悉的人。

“什么是该留的，什么是不该留的，谁来决定呢？其他人会听从吗？我已经做出了我认为正确的决定，你看，你们听么？”

三人哑口无言。

“十几岁的活人，竟被几百年的死规则戴上桎梏，”热泪砸弯草叶，混进湿冷的泥土，“‘从来如此，便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