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和柱间处境差不多的可怜家伙大有人在。

村子西北侧靠近森林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工场，转圈修了一溜围墙，围墙顶上露出来四根砖垒的方柱，墙里墙外烟雾缭绕，数条小型货船顺着无名河流而下，将一筐筐灰的白的石头倒在岸边，很快便堆成了两座小山。小山又向十几个连着水车的石磨慢慢流动，磨出的粉末被送进围墙。

柱间习惯性地跳上围墙顶端，正要俯视望去，冷不防的从死角里插过来十数支手里剑。

“别动手，是友方——”日向政则的声音传来。

“殿下说了，我们要保证技术保密，即便是友方也不能随意窥探。”泉奈的声音义正言辞道。

柱间扒在墙边做引体向上：“劳烦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进去啊？”

泉奈仰头微笑：“下次应该在墙顶也嵌些手里剑呢。”

日向政则疑惑地看了看满身带刺的小宇智波，收起白眼认真回答：“你得在正门那里登个记，稍等，我带你过去。”

柱间也不拒绝，他松手落地的同时，日向政则轻盈如燕般翻过墙来。日向们总和众人保持一定距离，给人的感觉就像他们北地的雪一样清冷，这还是日向政则第一次主动和柱间搭话。柱间跟在旁边，指了指他的后背：“你的长发呢？”

日向政则似乎对他的关注点不太适应：“……放在衣领里了。”

柱间受不了地缩缩脖子：“那多热啊，会长痱子的，痱子长在后背又不好挠，流汗的时候感觉特别酸爽，如果躺着睡觉还会痒，半夜睡不着起来又会被蚊子咬，然后就更痒啦！”

他编说边手舞足蹈地抓挠后背，活像一只捉虱子的狒狒。

日向政则表情呆滞住了，看起来放弃了什么，接下来直到两人绕过围墙经过岗哨进入场中，他再没说一句话。

进了第一扇门，迎面便是左右各五个由骡马拉动的石磨，有些人正推着车从内院送来石块，送上磨盘将它们磨得粉碎，还有人不断往转动的磨上加另一种不知名的粉末，活动间又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柱间被迷到了眼，从一片朦胧中隐约看到斑的身影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忍不住喊出声：“斑——”

“别烦我哥哥，他有任务。你跟我来。”泉奈不知何时替换了日向政则，撇嘴递给他一块手绢。

柱间虽然对新事物的制作流程很好奇，但也知道新技术保密的重要性，忍住心里的一串问题，只是四处张望。

第二个院中是四座砖砌的火窑，有三四个赤裸着上身的工人正向窑中加炭，一铲黑块下去，窜出金红色的火舌。斑正蹲在炉门边，一张脸热得通红，口干舌燥地和旁边的年长工匠交流着：“……火焰呈这个颜色时，大概是一千一百度左右，还得再升两百度，关上炉门……”

他完全没发现柱间正从自己身边经过，柱间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他和老工匠关于控制炉温的技术探讨，悄悄和泉奈继续向前。

第三扇门后比较空旷，满地散落着沙子、石块和砖头，还有一些灰黑色的固体碎块。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名，他正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十指交叉放在嘴边，看着一个工匠将灰末加水搅成糊状，细细涂抹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将另一块石头粘合上去，稍稍用力按压了一下。

柱间听到大名像诵经一样来回念叨几句话：“……石灰石和粘土磨成粉，按三比一比例在立窑中以一千三百度高温煅烧三小时左右，得到的熟料细磨后与缓凝剂石膏粉混合，得到波特兰水泥……”

“工匠控制的温度达不到要求，之前失败了很多次，哥哥结合了火遁的经验，提议由他去帮忙，这一炉是他帮着烧的。”泉奈指着地上的废弃材料低声解释。

“总觉得用忍术做这种事……怪怪的。”他更小声地嘟哝。

时间慢慢流逝，石块中间的粘合剂似乎变得干硬起来。工匠在大名直勾勾的视线中流下汗，颤抖着手捏起上面一块石头，小心地晃了晃。

外面的工人呼喝和磨盘转动声越发清晰，大名的丹凤眼快要瞪出血丝。

两块石头纹丝不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名试探道：“再用些力气？”

工匠使劲晃了晃，然后甩了甩，最后甚至上手去掰，而两块石头依然稳稳地黏在一处。

“成功了！”院里爆发出欢呼。

大名眉开眼笑地接过那两块石头，将那平凡无奇的物件用衣袖抹了又抹：“论功行赏！负责烧制匠人每人加一贯钱，负责磨盘的工人加两百文，负责运输的加五十文，每餐再加个饭团！”

他拎着石头，对柱间和泉奈眨眨眼：“去问问斑，他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