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之冲因此事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子怒火和怨忿,任谁都能看出陆献遒被行刑有多么仓促。
依据夏国律法,无论身犯何罪,犯罪者均有重新申诉的机会。何况是这种通敌卖国要杀头的大罪。前前后后半月不到的时间,陆献遒就被斩杀,这是何道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潭水不浅。
当初牟之冲是个没经过大风大浪的学子,突如其来的抓捕定罪斩杀把他吓傻了。他满脑子都是陆献遒不会做这种事,衙门差清楚肯定会释放他的。
还是他太单纯,将这个世界想得过于简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本身阅历的增长,以及各方面经验的沉淀,牟之冲怎么可能品不出那年文字狱中的猫腻。
他早就明白,哪怕陆献遒没犯任何事,只要上面想要他的命,他也只有乖乖伏法的份。
可朝廷对陆献遒的处置如此迅速果决,本就透着古怪。
究竟陆献遒被卷入了什么阴谋,还是陆家被卷入什么阴谋,导致陆献遒成为了最终的牺牲品。
牟之冲受过陆献遒的恩惠,却没有能力救自己的恩人,甚至眼睁睁看他被砍头。这件事已成为他心中一辈子的遗憾,往后春闱的日子他总会被无尽的愧疚折磨。
李玉合第一次听到有关文字狱的事,对这个陆献遒深表遗憾。
牟之冲对陆献遒的崇敬与感恩,导致他对李氏产生怨恨,在情理之中。若非蜀地有个善霁嵘,或许牟之
冲也会和江贺持一样选择远离官场,毕竟牟之冲受到善家的照顾也不少,善霁嵘的人格魅力也能笼络住他。
然而牟之冲愿意在蜀地为官,造福百姓,并不代表他从心底原谅皇室的所作所为。故而才有了一个月前抗旨不遵,不来迎接新皇的事情发生。
“关于你说半年前就得知肖屹意图谋反的事,能谈谈吗?你从哪得到的这个消息。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我说过此事已成定局,我不会再追究。我年纪虽轻,可顺德年间发生许多荒唐事,我也略有耳闻。李氏的种种错误,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是李玉合首次表明态度,虽然她总说自己祖辈父辈犯下的错和她有什么关系。可这个年代就讲究父债子还,没什么道理可言。
她虽不想让历史成为制约自己的枷锁,但该给的说法,该做的弥补,必须给个交代才行。那些死去的人不能百死,没有谁的命可以重来一次。发生的事也不能一笔勾销,否则难以平息隐藏在百姓内心深处的怒火。
慢慢来吧,她本来就知道这条路难走,没什么好抱怨的。
“陛下,这消息来自罗家。半年前罗家老祖宗六旬大寿,因着时局动荡故没有大办宴席,只是请了相熟的亲朋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下官记得侯爷当日差人给老寿星送去寿礼祝寿,下官受罗良玉所邀,当时就在现场。”
“嗯,确有此事。”善霁嵘点点
头。
“区区一个罗家,也当得起侯爷的寿礼?”
李玉合看向善霁嵘,没有贬低罗家,或是质疑善霁嵘的意思,她只是单纯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