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也知道在听到坛主府内两侍卫声音的时候,雨柔吓到摔倒。摔倒之后,雨柔起身便是一阵亡命疾跑,她手上的绷带散开,她不知情,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你要想,她只是被恶虎强行占有的女子,而咱们却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有什么理由伤害咱们呢?”
柳小六看着罗仔珍愈发莫测面容,上前一步,焦急道:“而且,最开始那密道地图是谁给指的?是雨柔,对不对?”
“这就说明她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害咱们的心思的,不然她大可以一开始便给一个错误的地图。咱们是她的恩人,反过来,她也是咱们的恩人啊。”
“知恩图报,咱们该报恩的,咱们该将她带出这昌吉城的。并且……就算你说这一切都功过相抵,那……”柳小六侧身,握住了雨柔的手,看着雨柔,柔声道:“那她还曾救了我一命呢。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报答她。”
罗仔珍看着柳小六这番激情演讲,心中并不为所动,甚至想问问雨柔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让柳小六被这般迷了心智,说出这番胡话来。
但是,幼态大眼在雨柔发间,那支属于悦微的发簪上停顿片刻,罗仔珍察觉此事并不简单,便挑眉问道:“你说她救你一命?”
柳小六听罗仔珍这般问,当即觉得此事有了转机,喜不自胜。
兴冲冲将雨柔发间那枚简单刻制些花纹的银簪拔下,柳小六脸上带着点点自豪的淡笑,道:
“对,我们方到这方府邸之时,我曾被两个侍卫夹击。当时情况危急,我几乎是命悬一线,是雨柔用这簪子杀了一个偷袭侍卫,我方能突破僵局取得生机。”
全然不顾在罗仔珍似笑非笑目光注视下,面色愈发苍白的雨柔,柳小六只捏着那银簪,郑重道:
“你也看到了,雨柔是这样柔弱胆小的一个女子,如今却能为了我杀人。且不说她这救我于生死之间的恩情,就说这份情谊突破,我便不能割舍了她。”
瞧着柳小六慷慨激昂地抒发完感情,等待自己回应的蠢样子,罗仔珍嘴角勾了勾,伸手拿过她手中银簪,白嫩嫩的手指在银簪上刻着的紫薇花上点了点。
罗仔珍抬眼看向柳小六,笑问道:“说完了?”
不知罗仔珍为何这样问,她的反应完全与自己想象的不同,柳小六懵懂地点了点头,道:“说完了。”
罗仔珍微颔额,将目光投向雨柔,笑问道:“雨柔,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雨柔被这目光看着,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但迫于柳小六炙热期待的目光,她也是骑虎难下,只能干裂着嘴角,喏喏道:“回回小姐,雨柔,没什么要说的。”
“哦”罗仔珍拖了尾音,将手中银簪稳稳插回悦微发间。
悦微感觉到自家小姐气场不对,正想劝说,却被罗仔珍递了个眼神过去,便瞬间禁声。
插完发簪,罗仔珍转身,对着雨柔勾了勾指尖,温柔笑道:“你上前来。”
“这……”雨柔谨慎打量着罗仔珍的脸色,却没能瞧出个端倪。迫于罗仔珍淫威,她只能缓步上前。
但走到罗仔珍身前两步之时,她便不敢再上前了,纤细的十指几乎要拧到一处,雨柔怯怯看着罗仔珍,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罗仔珍闻言,嘴角一勾,“我有何吩咐……?”
嗤笑一声,罗仔珍眼中温柔瞬间一收,换上吃人的凌厉,上前一步直踹向与雨柔心口将人踹翻,“你猜我有何吩咐?”
三步并两步上前,在雨柔方方落地之时便一脚踩上她胸口,罗仔珍嘴角的笑泛着冷,“我不过一会不在的功夫,你便敢欺负到我的人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柳小六见状,面上一惊,赶紧往两人身侧冲去,“罗仔珍,你做什么?!!”
罗仔珍却是在她未近两人身侧之时,便一掌横出挡在她面前。罗仔珍看着柳小六的眼神中含着一丝莫名冷意,道:
“你问我做什么?你最该问的是你自己在做什么吧?你当真不知道那发簪是悦微的?你当真不知道雨柔领了悦微的功?柳小六,我真好奇她给你喂了什么药了!”
柳小六被罗仔珍这两句问话问的神情一愣,呆愣愣的目光看了眼罗仔珍脚下的雨柔,又扫了一眼默默抹泪的悦微,她疑惑道:“这是……悦微的簪子?”
悦微经她这么一问,本能忍住的眼泪瞬间决堤,大把抹去眼泪,她勉强笑道:“小姐,悦微其实不在意这些的。只要柳公子最后好好的,谁救得她,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悦微这话本是想和稀泥的,却不想罗仔珍是最不愿意听这种话。
当即,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脚尖从雨柔胸前挪开,道:“哦?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不该为你出头?”
要知,还有什么是比自己为别人讨回公道,而苦主装出一副菩萨心肠满不在意的呢?
人人都有要事,罗仔珍可不是闲的没事来替天行道来了。
悦微听了罗仔珍这话,小鹿般的眼睛当即一震,连连摆手,仓皇解释道:“不不不,小姐。悦微没这个意思!”
罗仔珍转身,看着她,“那你是个什么意思?被抢了功,顶了恩,你到底气是不气?你到底想不想报?”
罗仔珍冷冷目光与柳小六伴着些祈求的目光一并向悦微袭来,悦微站于平地,却感觉自己仿若站在山尖,左踏是刀山,右迈是火海。
她想不想报复?
她想的啊,她怎么会不想。
瞧着别人拿自己的功劳去讨好自己的心上人,她怎么能不动容,她怎么能不恨啊。
但是。
但是……
但是柳公子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啊……
悦微眼中滚出大颗泪水,面对柳小六那样的目光,她又怎么能说的出不如柳公子心意的话啊。
是曾经将她温暖抱起的柳公子啊,是曾经轻柔给她上药的柳公子啊。
她怎么能,怎么能拒绝?
瞬间,顶着两人目光,悦微突然膝弯一软,向罗仔珍跪下。
低着头,她掉下大颗眼泪,抽泣道:“小姐……悦微,求小姐……”
后面的话,悦微没能说的出来,但她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罗仔珍看着悦微这般纠结的模样,眉梢染上些些怒意,但她本来是能忍住的。
可偏偏……
她突然转头看向雨柔,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对方仓皇未来得及收拾的得意。
那得意之色,遍及眼角眉梢。
真真是让人……厌恶极了!
一瞬之间,罗仔珍怒上心头,当即一脚踢在了雨柔身侧,将人直接踹出三米去,“你得意上了?你当你赢了?”
见得雨柔瘦弱的身子倏地往后飞去,重重撞上了厢房内一张旧桌子,噼里啪啦听得一阵巨响。
柳小六悦微两人皆是被这一阵巨响吓得眼皮一跳。
她们此刻,可正在逃命啊!
“小姐,小姐!”悦微赶紧膝行上前,紧张道:“您消气,您消消气。大局为重,此刻不宜……”
“我管那么多?”罗仔珍眉头一挑,眼中盛满怒意,转头看向那被旧桌残骸掩埋的雨柔,嘴角裂出一丝笑来,“已经很久没人能让我这么生气了。我今天就是要犯浑一次,了不起等会带你杀出昌吉城去,我倒看这小小昌吉,我要硬带一人出去,谁能拦得住我!”言罢,罗仔珍便大步雨柔身侧而去。
柳小六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想要阻拦。
然。
微等得罗仔珍迈开步子,四人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带着戏谑苍凉的男声——
“贵客临门,青龙招待不周,失礼了。前厅稍备薄酒,青龙欲与贵客共商大计,烦请赏光。”
一席话中倒是用了敬词自谦无数,但就凭着他那戏谑语调,很难让人感到有一丝尊重。
罗仔珍侧眸扫了一眼破旧门框,转了转手腕,当即迈动步子往门口而去。
甫一推开门,室外院中独独站着的一男子便引去了罗仔珍的所有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