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了把椅子,轻手轻脚的摆在梁志远的病床前坐下,这样独处的时光在她与他的生命里,是少之又少的。
她是从出生开始,就被梁志远认定是屈辱的象征,一个贫穷而无能的男人,他怀疑他出身良好的妻子出轨了,这种设定,也许是从一开始认识,便已经注定好了。
从他处心积虑,将谋算的眼神落在林锦华身上起,这些年的纠缠,就已经开了一个不得不开的头,人总是算计不过老天爷。手段用尽,机关算尽,依然摆脱不了,该来的一切。
十年河东转河西,一路走的山穷水尽,道路险阻,却无法回头,梁志远或许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弱小的,被他一脚踢开到吐血的小女孩。穿透时光的洗礼,可以掐着他的命脉,把他置于死地。
沉睡中的梁志远难受的扭了扭身子,含糊的吐出一句话:“美娟,拿口水来。”
林莞转头找了一圈,讽刺的是病床旁的杯子里空空如也,她起身颠了颠,暖瓶里也是空的,梁志远喝水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因为干燥的缘故,嘴唇暴起一层白皮,林莞转身出去,从走廊的阿右手里夺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盖走到病床前,弯下腰,斜着小心翼翼的对在他嘴边。
看起来似乎很久没喝水的样子,他贪婪的大口吞咽着,林莞极其耐心的弯着腰,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把一瓶子水喝进去一大半。
这样一弯腰,就是好大一会的功夫,梁志远满足的叹了口气,微微的张开了眼睛,迷茫的眸子在看到林莞时,蓦地惊恐的惊醒了。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他声音沙哑的问她。
林莞面无表情的拧好瓶盖,把瓶子放在一旁,自己则坐回椅子上:“我来看看你。”
梁志远冷笑:“你是来看看我如今的样子有多可怜吧,现在看到了,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林莞的回答,简直把他气个半死。
病歪歪的梁志远粗声嘎气问林莞:“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能给你的我都给了。”
林莞淡淡的一笑:“是吗,那你可真大方。”
梁志远躺在那,闭着眼不想理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像是一头濒临病死的老牛一样。
林莞问:“这些年,你对我,所做所为,与我今日对你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不是吗?”
梁志远不作答,沉默的负偶顽抗着。
“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跟你要个说法,关于我妈,林锦华。”林莞平淡的说道。
“当然了,我也不想跟你发生太多的牵扯,我很不愿意见到你,你这种父亲,存在着简直就是一种奇葩。”
“我是什么,是你为了攀上林家的富贵,所以制造出来的悲剧对吗?”
“这么些年,从我出生到现如今,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的父女情?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的女儿呢,除了循环往复的利用,我对你,到底算什么?”
梁志远缓缓的张开眼睛,歪过头来看着林莞,满眼的讽刺,那样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