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急着到柜子跟前看情况,而是在距离稍远的地方围着柜子绕圈,直到走到墙边没办法前进才停下脚步,而柜子后面的景象也彻底暴露在视野中。
荀乐章皱着眉头,手心里一直握着物件正在隐隐发烫。
“这……”
“闭嘴!”
房旌瞪着眼珠子,指着柜子后面,一副要晕没晕的样子,想要通过嗓子来使自己清醒一下却被荀乐章堵了回去。
他噎着一口气有些难受,拍拍胸口顺了顺,这才没把自己噎死,但是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直到荀乐章重新抬步准备过去,房旌才猫着腰跟着,小声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是个柜子还是怪物?”
通红的柜子已经被鲜血淋了个遍,而后面看起来更是惨不忍睹,数不清的伤口纵横交错着,每个伤口像是破开的血肉,不停留着鲜血,然而尚未来得及滴落在地上,便被下面多出来的一点点木板吃了进去,好像这么个活物靠着自己的血液为生一般,自给自足。
荀乐章没有答话,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闻所未闻,若不是亲眼瞧见,谁也不会想到先前还给他们提供栖身之所的柜子会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想来着实后怕。
看来能从柜子里成功出来也是一种幸运。
柜子自顾自地留着血,没有挪动一丝一毫,好像它才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恶鬼的一份子。
荀乐章走到柜子侧面,稍作犹豫,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红色的液体,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血。”
房旌很想说废话,但是他不敢,他还指望着荀乐章带他出去,将这两个字咽下去后,转了个弯到嘴边成了:“什么血?”
“说不好。”荀乐章搓搓手指,“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物,但若不是个活物,现在这个样子又很难说得通,总不会是个泉眼,专门产血的?”
房旌觉得这话实在是有点扯,但他依旧没有反驳,他虽然头脑并不是特别灵活,但是人情世故这块还是懂一些的,用得上的人莫要轻易去得罪,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要随便忤逆,哪怕是一句话。
这种安静其实很讨人喜欢,荀乐章的话原本就不是为了跟别人闲聊而挑起的话头,而是为了捋清自己的思路在自言自语,房旌只要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就好。
柜子上伤口不知道什么东西造成的,看起来像是利器,又像是并不锋利的东西强行扯出的痕迹。
其中有一条分外长,从顶端一直延伸到最下面,像是生生扯开了这怪物的皮。
荀乐章眼神变换着,顾不得上面黏腻的液体会不会弄一身,手指齐齐插进伤口中间,随后抓着一边用力向外扒。
一只手够不上力,另一只手抓住另一边,像是开果子般,双手向着相反的方向用力,上下一起传来撕裂的声音。
声音刚响起一丝,柜子突然猛烈晃动,吓得房旌脸色惨白,差点拔腿就跑。
理智告诉他跑出去更危险,不能动不能动,就这样一直自我安慰着,终于控制住了想要乱动的脚。
荀乐章扒着伤口的双手也卸了力,脸色阴沉,看着柜子晃动几下后又重新归于平静,便准备再试一次。
这次他还未找好角度将手指头卡进去,身侧光线一暗,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走过来。
荀乐章暂时收回双手,提起十二分精神,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黑影。
他这边提防着随时而来的危险,还要注意着身旁的拖油瓶不要又在这时候死过去,他没那个力气拖着一个人逃命。
荀乐章死死攥着手里的东西,即使一手鲜血,他都没有松开手里的玩意。
黑影越来越近,荀乐章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只是看起来有点臭。
眼看着那东西露出身影,青色的衣角上沾着一点惹眼的红色,和柜子上的颜色如出一辙。
荀乐章方才紧皱着的眉头突得一松,不动声色的将物什收到腰封里,笑道:“楚兄这是一直藏在哪里看热闹的?”
楚瑜站在一旁,逆着光,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荀乐章左右打量一圈接着说:“卫姑娘呢?怎的没瞧见她?”
楚瑜依旧没有答话,一动不动,背在身后手指几不可查的勾动了两下。
房旌自楚瑜出现后一直盯着他的面部,不知怎的,明明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内心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恐惧。
这实在是没道理,房旌心里嘀咕,一个从来没让他放在心上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本让他害怕?
但是恐惧就是这样结成一个网,将房旌的心脏牢牢扣在中间。
这种感觉不止是房旌有,荀乐章也感觉到了,甚至更加清晰。
只是他这样骄傲的人,不允许在任何情况下被其他人压下去,鬼神尚且不能让他屈服,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他强打着精神,面上表现得密不透风:“总不会这柜子上的血都是卫姑娘的吧。”
说到这,荀乐章笑了笑:“虽说我之前说过卫姑娘是解局的关键,但也不至于……”
话音戛然而止。
房旌一脸惊恐地靠在墙上,面色白的跟鬼有得一拼,两鬓垂下来的头发被风吹到了脸上却不敢动。
先前一直被他瞧不起的男人正掐着荀乐章的脖子上,将他抵在墙根,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此时此刻,房旌觉得这个男人比先前看见的任何一个鬼怪都要恐怖,他甚至都没看清楚瑜是怎么从自己面前经过,又桎梏住荀乐章的。
楚瑜眯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荀乐章,低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