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不是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吗?今天怎么反而求人了?你不想看到你丈夫死,却想打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说完,不等于小荷回答,黎维祈的螺丝刀一下子刺进于小荷的心脏,于小荷惨叫一声,歪倒在一旁。
这时,李建兵也因失血过多,濒临死亡。
黎维祈在各个屋子内查看一番,终于在主卧室的墙角找到了于小荷的儿子。
黎维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他浑身伤痕累累,有些伤不是新鲜的,而是旧伤。他嘴唇发紫,眼睛红肿的闭着,半张着嘴微微喘气。
“孩子!孩子!”黎维祈焦急的扶起男孩,却发现,男孩子快要不行了。
黎维祈的心一下子痛了,看着眼前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他感到无比难过。
之前他杀人的时候,没有多少难过感,可是现在当他真的看到生命死去,他的心情很悲伤、很痛苦。
后悔、懊恼的情绪在黎维祈心中蔓延。
“妈妈……不要打死我……”男孩子口中传出一句话,那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但黎维祈却听清楚了。
说完这句话,男孩子彻底没了呼吸。
两行眼泪从黎维祈的眼中流出,滴在男孩子身上。他缓缓的把男孩子放在地上,走出卧室。
想要灭门,却遇到了这样一出事情,黎维祈的心里更为复杂,他没法再用言语来表达他心中所想。但他后悔,他后悔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呆愣了几分钟,黎维祈机械似的清洗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他紧闭双眸思索了一阵子,然后闻着满屋的血腥味又走进于小荷家的主卧室。看见死去的男孩,黎维祈深深地叹口气,开始翻箱倒柜。很快,他摸出了两万元现金,而且全是连号的新钞票。“不知是从银行取的?还是受贿得的?”黎维祈暗自说到。他眉头皱了皱,这些钱他不用的,他要留给他们,因为他们一定会活着。
把钱装进包里后,黎维祈突然想到了什么,来到男孩子的卧室。黎维祈在写字台上撕下一张纸条,用笔在上面写下一段话,然后把纸条折起来放进口袋。他看看时间,不到9点。下了楼,慢慢地走向护士长的住所。
郑楷一路开车,虽然心中着急,但仍旧耐着性子慢慢行驶。一来不能引起注意,二来如果因为超速被拦下,那非但报不了仇,自己也会因为杀人而直接被抓。所以,郑楷慢慢驾车,一边注意着道路情况,一边考虑着接下来会遇到的种种问题。
郑楷记得那年暑假,江保军喊他一起去吃饭的那次,他见到了朱变台的老婆,当时郑楷就觉得她不简单。而今天,当他听到黎维祈说张芷郁调查出了崔玲的一些情况,发现崔玲的跆拳道已经练到黑带了,具体几段没有查出来。所以,郑楷十分清楚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不能和她硬拼,而要找机会偷袭。
汽车在灯火通明的夜间道路上行驶,周围的夜景逐渐模糊了郑楷的视野。繁华夜市的氛围渐渐地侵入郑楷的内心,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要享受这温馨的气氛。渐渐到了市区边缘,开到朱变台住所的楼下,郑楷摇下车窗,仰望了一下14楼,然后靠在座椅上感受着周围并不喧嚣的氛围。突然,他有了一种想要放弃报仇,开始安定生活的冲动。
当初,他和黎维祈就在旁边那栋楼上监视朱变台的家,那时他虽然想让朱变台那伙人都死掉,但只是想想。现在他真的动了手,却感到心里十分沉重,沉重的让他觉得抬不起头,觉得自己越来越堕落。
他转头看向张芷郁租下的那套住房,没有亮灯。“姐姐被救活了吗?”郑楷想着,那种想要冲上去看的冲动出现,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心念一旦动摇,就不可能完成任务。
附近草丛里虫子的鸣叫传入耳中,不远处商铺点点灯光闪烁的仿佛芭蕾舞者的跳动,寂静的夜空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多么让人流连忘返、沉迷其中。
郑楷闭上眼,放松下来全身心的接纳着的这种感受。他想到姐姐,后悔的想法如浪潮般扑来。如果他能早来一步,也许姐姐就不会被杀。都怪自己懦弱,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了时间。如果芷郁姐能救回姐姐最好,如果救不回来,那他怎么办?他视姐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姐姐不能死!可是,琼庄又怎么办?琼庄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伤心难过?会不会一怒之下离开自己?
郑楷想不下去了,他头一次面临生死抉择。他觉得自己活到现在太失败了。他的同学们现在都奔着工作去了,他们将开创他们的未来,而自己的未来已经沾染上了鲜血。自己成了杀人犯,人生的污点已经形成,如果姐姐知道了,还会喜欢他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走到这一步?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也许不只是他的一步走错了,是很多人都走错了一步。
“我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我一事无成。大学四年全部被毁掉了,未来的我可能连一份工作都难以找到吧。每当我站在阳光下,我总感觉自己是黑暗的,身后似乎有无数双警方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无论干什么心都是虚的。”郑楷越想越害怕。这一刻,懦弱已经快要完全吞噬勇气,他觉得自己真的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楷的手发抖,他的心念真的在动摇,他残存的一丝勇气正在挣扎。“不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若不去完成,懦弱都会比我强的。”郑楷一边对自己
说着,一边用颤抖的双手准备着工具。好不容易准备完毕,郑楷打开一瓶水猛灌几口,又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乘坐电梯来到第14层,郑楷扫视了周围,空荡荡的楼道没有一个人。他右手握刀,来到朱变台家门口,隔着门板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应该是崔玲以及她儿子和女儿的声音。
郑楷低头思索着对策。
过了几分钟,郑楷叩响了门板。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飘来,声音充满着力量,让人能感到底气挺足。
“朱先生在家吗?”郑楷答道。
“他不在家,你是谁?”女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同时有脚步声朝门口传来,但声音却没有因此变大。郑楷知道,这不是崔玲来开门。
门微微打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探出头来问:“你是谁?”
郑楷用门挡住刀,嘴角露出一点点的笑容说:“朱先生的儿子长得真俊啊,以前没见过,今天才见到。”
“嗯?……呜……呃……呃……”
门里的人的肚子中间,一股鲜血冒出,汇成一股红流在地上流淌,郑楷松开捂嘴的手,把他推到玄关边上,一步踏进屋子。
屋内的两个人瞪着大眼,怔怔地看着这个提着滴血的刀的人。
一个是害怕,一个是惊讶。
崔玲迅速反应过来,冲她女儿喊道:“快给你爸爸打电话!”
郑楷左脚向后一踢,那门“砰”的一声被关死。眼见女孩就要抓到茶几上的手机,郑楷嘴里吐出一句话:“陪你爸去吧!”说完,掷出手中的刀,那刀“嗖”的一声划出一条笔直的银光,从女孩的后背进去前胸出来。女孩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趴倒在地上。
崔玲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双儿女,她再次转头看向郑楷。
崔玲愤怒了,她强压住慌乱的情绪,看着郑楷,一字一句地说:“你已经杀了朱变台?”
郑楷反问:“你觉得呢?”
崔玲咬牙切齿地说:“好啊,你好大的胆子,想杀我们全家?”
郑楷冷着脸说:“杀了又如何?你们就是祸害。”
“你也一样!”崔玲瞥了一眼死在门边的儿子,“但我敢肯定你没有杀老爷头,你也杀不了他。”
郑楷眼睛盯着崔玲,脑海中似乎捉摸到了什么信息。
“你肯定不是一个人,但你既然遇到我,就等着死吧!”崔玲说着就要动手。
郑楷立刻放下背包。说时迟,那时快,崔玲已经攻了过来。郑楷连忙躲过,接着突然一个侧踢,正中崔玲左肩,但崔玲却依旧稳稳站在那里,一脸的坏笑。郑楷又一脚踹向崔玲腹部,崔玲一个闪身,躲过这一脚。郑楷猛挥一拳打向崔玲面门,崔玲挡开他的右臂,抓住他即将出手的左臂,用力往边上一拨,就势在郑楷腿上踢了一脚,郑楷没站住,趴到在地上。
崔玲见到郑楷倒地,嘴边露出笑容。她活动了一下脖颈,吼道:“小崽子,老娘灭了你!”
郑楷一脸惊讶,他没料到这女人这么厉害。他站起来,掏出按钮刀,再次发动进攻。女人左躲右闪,一次次化解危机。突然,郑楷持刀的右手被女人抓住,女人把郑楷右臂向下一压,郑楷被迫向后转身,感觉右手被膝盖重重地顶了一下,手一松,按钮刀掉在地上。
郑楷挣脱女人的束缚,转过身来一拳向崔玲打去。崔玲双手接过这一招,紧接着右腿一个前旋踢踢向郑楷。因为崔玲个头和郑楷不相上下,这一腿又踢得高,所以,郑楷在右手被控制后还没来得及出下一招,就看见女人的右腿朝他面部踢来。郑楷连忙后仰躲过这一踢,可他不知道崔玲出使的是连环踢,右脚落地后,转身左腿一个后旋踢又攻向郑楷。郑楷后仰的身子刚回来,胸口就被重重地砸到,瞬间,郑楷就被踢倒。
崔玲见郑楷倒地,迅速一脚踏去,郑楷顺地一滚躲开这一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但崔玲又一脚踹过来,郑楷被踢中腹部,幸好他及时用双手挡了一下,才算没被踢得多狠,但崔玲紧接着又在郑楷下巴上补了一脚,郑楷整个人被踢翻,重重地摔在地上。崔玲将他拽起来,向旁边一推,再复一脚,把郑楷踢趴下。
郑楷见崔玲没有立刻发动下一波进攻,就慢慢站起来。崔玲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坏笑道:“不服气、不甘心?好啊,有胆识啊,那老娘今天就让你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说罢,一脚踢飞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水杯,水杯幻化成一道白光射向郑楷。郑楷闪身躲过。就在这一瞬间,崔玲冲到郑楷面前,一脚踢向郑楷腹部。郑楷双手接住崔玲的腿,向后一拉,崔玲整个人劈了竖叉。崔玲一急,一拳向郑楷打去,郑楷再次躲开,死死拽住崔玲的腿,使出全身力气向外扔出去。“哐当”一下,崔玲撞在了墙上。郑楷大步上前,但崔玲迅速站起,一脚抬的老高踏向郑楷。郑楷双臂护住面门,挡住这一招。然而崔玲单脚跳起,朝郑楷踢去,郑楷没有防备,这脚又踢在郑楷下巴上,郑楷感觉头脑一震,不自觉的就往后退去。崔玲一落地,连环腿就甩向郑楷,郑楷没有防备,被踢中,撞在椅子上,椅子都撞碎了。
“看来,我还是学艺不精。”郑楷看着走过来的崔玲,心里说道,“难道我连这点任务都玩不成了?”
想完,郑楷跳起来,拿出了所有学过的武功与崔玲搏斗,但崔玲的跆拳道实在厉害,郑楷最多只能打个平手,很难取胜,并且好几次被崔玲踢倒。他浑身几乎伤痕累累,鼻子也流血了。但是,毕竟他还是有一些功夫的,崔玲想轻松取胜,也实属不易。不过,跆拳道黑段可不是徒有虚名,随着时间的推移,郑楷渐渐转入下风。终于,在一次倒地后他没有再站起来。
崔玲虽然也受了伤,但和郑楷相比,还算比较轻。她笑着朝躺在地上的那人走去。
郑楷眯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女人,心中开始最后的盘算。
“人生总是要结束的,早死晚死都是死,现在就上路吧。你杀了我一家,我断然不能饶你,你的那些同伙,我看下场会和你一样!”崔玲抬起脚,准备给郑楷的脖子以致命一击。
突然,郑楷一脚踹向崔玲站在地上的脚的脚腕。崔玲站不稳,打了个趔趄趴在地上。郑楷一跃而起,转到崔玲身后,用两个手臂卡住她的脖子。崔玲大惊,使劲挣扎。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地上,任凭前面崔玲怎么试图站起、用肘部撞击,后面郑楷仍旧死死卡住崔玲的脖子就是不松。身体被崔玲的胳膊肘撞的一阵阵的疼,但他就是不放手,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崔玲“啊啊”地叫着,脸憋的通红,但郑楷的双臂就像铁打的,她怎么也拽不开,强烈的窒息感也让她无法去抓郑楷的胳膊。
郑楷慢慢向后躺去,把崔玲也带着躺下。那铁棍一样的胳膊把崔玲的脖子勒的变细了,崔玲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沙哑,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郑楷见此情形,双臂再次发力,直到崔玲一动不动。郑楷也松开胳膊,全身一软,瘫在地上。
过了几分钟,郑楷慢慢坐起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崔玲,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喘气动作。郑楷瞟了一眼不远处泛着银光的砍刀,砍刀竖着插在死人的背上,仿佛在向他示意——赶紧去拿。但郑楷并没有行动,他坐在地上,背靠在墙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周围惨白的墙壁,耳边传来时钟滴答的声音。他缓缓转过头去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10点了。
郑楷歪着头,眼睛来回瞟着屋内的各个地方,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浴室,他应该离开这里了,不然警方很快就会找到这,医院那边应该已经封锁,自己很快就会处在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郑楷走过去拔出砍刀,来到崔玲面前。
他把刀架在女人的喉咙上,一手捂着女人的嘴,一手将刀刃在脖子上划过……
十分钟后,郑楷焕然一新的从浴室出来,但他的表情却有些阴沉。
接着,郑楷草草地来了个翻箱倒柜,拿了一点矿泉水和零食,又找到了三万元现金。他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塞进背包里。打开门,飞快地跑进电梯。他准备做什么?他自己还没有想清楚,也许他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