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打了八下,宾客纷纷盈门。男仆们将美酒斟了一巡,围绕着穿燕尾服的男宾和穿半裸晚礼服的女宾转来转去。帝国的贵族最擅长举办光彩夺目的晚宴,金雀花家族走到哪里,就将巴黎带到哪里。
门开了,人们不禁猛地怔住,退了一步。金雀花家的狮子王———圣·维西尔尼·金雀花一个人进来,那些初次参加舞会的处女们激动的差点晕过去。维西尔尼看了看四周,问:“拉姆斯特上校在哪里?”
一位传令秘书站出来道歉,以最轻松的口吻说:“拉姆斯特来不了,他有一点不舒服……”他对客人们说:“我们不管他,对不对,这样反倒更愉快些。”
维西尔尼怒火中烧,怀疑是洛克搞了阴谋诡计。他低声问道:“他住在夏普城堡?”
“不,他在附近,那个被烧毁过的夏陵城堡。那是他母族的古代领地。”
“多么可怕!”维西尔尼叫了起来,感到很懊丧。“那快被糟践的破屋,周围全是犹太人,他就住在那?实在太可笑了!难道你们不能把他找回来?”维西尔尼心急如焚地问。
“您的秘书怀疑拉姆斯特上校会取他代之,对此事并不热心。”
“岂有此理,准备马车。不,汽车。”维西尔尼傲慢地说,怀着最后一线希望。“一辆敞篷快车,我现在就去。”
人们很快发现维西尔尼离开了明亮的沙龙,未婚的小姐们互相埋怨,又暗自庆幸侯爵没有被对手抢走。洛克站在阳台上看车子离开,车轮响起,难以遏制的嫉妒遮蔽他的眼睛。
一登上汽车就很难分辨东南西北,半路没有路灯,四周都是茫茫田野。车中人都昏昏沉沉,身上穿着常礼服,突然车子在一段细沙地上打滑了一下,眼前出现了闪耀的灯光,这才发现进入了花园。
维西尔尼让其他人都下车,只一个人坐在黑古隆冬的车子里。一道道光线中,你看到自己念念不忘的少年。
夏尔·兰斯特。
舌尖轻碰下颚,抵住牙齿,向下移动,再轻轻贴在牙齿上。如亲吻般的顺序,你暧昧的重复那个名字:夏尔·兰斯特。他坐在窗边,书写着不为人知的乐章,纯白羽毛在纸张上移动,前额划下一绺微卷的金发。浅蓝色的眼睛在眼睛后冷静沉着,偶尔他会微微躺在椅子上目视前方,你知道他目光所及为上帝之所。如同那些羽翼高贵的六翼天使,生来高贵的冰狼听不到罪恶。
年幼时他是兰斯特少爷,穿着优雅燕尾服的羞涩小少爷会在参加宴会时躲在窗帘背后;在军队中他是拉姆斯特,军装一丝不苟地将纽扣系到第一颗,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风华;在占领地他是亚瑟牧师,在上帝的注视下低吟浅唱;可在你的身边,他永远是你的小王子。
你记得在很多年前闯进那座传说中闹鬼的家族城堡,顺着似有似无的钢琴声走进空旷的大厅,然后你见到了那个总挂在金雀花城堡门厅的人物,那个据说有六位妻子和无数情人的年轻君主。
他在偷窥。
如你一般。
那个征服大半个欧洲的太阳王殿下,那个迈过千上万水从未慌张过的基督教神圣君主,躲在白色窗帘之后的阳台上。在月光的映照下,认真的倾听着面前男人的弹奏。他看到你,将食指竖在嘴边,小心翼翼如心有所恐。
而那个男人,你从未在家族的任何一个小角落见过。回去后你大病一场,病好后将一切忘却。后来你偶然间在最高的阁楼发现一顶绿宝石王冠,爱追根溯源的叔叔说,这个王冠的名字叫:“cr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