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前厅时,我说:“我很想看看您收藏的莫莱的画。”
“愿意效劳,他是您的朋友?”
“我同他仅仅是认识而已,但我对他的作品很感兴趣。”
“我感到很抱歉,不知道您喜欢他,否则我可以请他赏光来这里吃晚饭了。今晚有您作伴,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公爵问,“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那些画。”
“如果您有空的话,我希望您带路。”
公爵就不得不走在我前头,每经过一道门,都彬彬有礼地给我让路。为履行无谓的绅士职责,一丝不苟地尽地主之谊。
“我们到了,有几幅画在您看来也许是十分可笑的,但总体上也还有几幅传世之作。”公爵指着墙上的画对我说。墙上挂画的那几个地方,彼此十分协调,犹如幻灯投射出来的灿烂图像,展现了有着无与伦比的色彩世界。
我说:“如果我能一个人在莫莱的画前呆一会儿,将感到很高兴。”
于是公爵识趣地离开了,走时对我说:“如果您看完,只要到客厅去找我们就行。”
有两张现实主义的画,画的是同一个绅士。在一张画上,他穿着燕尾服,在自家的客厅里。另一张中他穿着短上衣,戴着礼帽,是海边狂欢会上的多余者。
夕阳在水中映出的无数反光,人们跳得浑身发热,停下来歇息。树周围笼罩着阴影,帆船似乎在一层金漆上滑行。画家把流逝的时光永远定在这光辉的一瞬间,有一种令人心醉的魅力,使我看了心中怦然而动。
“哦,艾德·科林。”我伸出手,如果那时我知道这些被一片接一片的光亮展现出来的快乐转瞬即逝,我会用生命去爱他。
“我终于变成了你的样子。”我问,“可你又去了哪里?”
在我观看画的过程中,不时地响起来宾按门铃的丁咚声,但铃声已有一阵没响了。我发现自己完全忘却了开晚饭的时间,晚宴已经开始,就赶快向客厅走去。
在收藏室的门口,有一个仆人在等候我。他对我毕恭毕敬,但我想到我耽误了大家吃饭,不由心中惴惴不安,担心公爵会不高兴。
我刚迈进客厅,还没来得及向公爵夫人问候,公爵就笑容满面地把我迎进客厅。
部分是出于礼貌而装出来的,但也不乏真诚。他问我:“您对莫莱的画有何印象?”刚问完,象要给人一个意外的高兴似的,他把我带到了一个矮个子夫人跟前,对她说:“这是您的朋友,您瞧,我硬把他给您拽来了。”
这位夫人就闪动着乌黑而温柔的大眼睛,频频向我送来狡黠的微笑,可我想不起她是谁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公爵只介绍了我,而她也没有想到要作自我介绍。
尽管我蒙在鼓里,却骤然被带进了贵妇中间。当我走到她跟前时,夫人握住我的手,亲密地同我交谈。她对我说:“阿尔贝没有来一定会感到遗憾。”
我急于想摆脱这种尴尬局面,便说:“啊!是的,如果知道我们又见面了,他会多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