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乱糟糟的,毫无趣味。几乎什么也没有,”公爵连忙回答,他认为,我这样问,一定是没有收到请帖。
月亮已悬挂在空中,宛如一瓣小心剥净的桔子,尽管表面稍有点儿损伤。
“今晚看来有暴风雨,如果不下雨的话,”她温情地看着我说,“那些无与伦比的花园倒能给人带来乐趣。您知道这些花园。一个月前我在园中待过,那时丁香花开得琳琅满目,甭提有多美了。还有喷泉呢,堪称巴黎的凡尔赛宫。”
“亲王夫人是哪一类女人?”我问。
“您早就知道了,因为您在这里见过她。她有倾国倾城之貌,但有点傻里傻气,尽管她有日耳曼人的高傲,待人倒也和和气气,心肠不错,但常做傻事。”
我挤出了一点儿微笑,就好象她刚才说的话的确很幽默似的。这种虚情假意的微笑使我感到很不自在,就象从前当我听见我父母亲同德伊先生谈论的腐败现象时一样。
“得了,奥丽,您在说什么呀,”金雀花公爵说,“愚蠢?她博览群书,还是小提琴手呢。”
“我承认她是一个可爱的傻瓜。”她把脸转向我,想换个话题,说道,“我多么想让你同他们认识。”
可是,公爵仍然瞪着眼睛看他的妻子。
”说到这里,”公爵夫人双眸闪出光芒,姣美的红嘴唇流出清朗的笑声,“啊!我的小夏尔,”夫人无精打采地说道,“上别人家去吃饭真是乏味透了!有些晚上,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出门!当然,死也可能同样令人讨厌,因为我们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
我不得不跟他们一同赴约,在路上说的话我都忘记。半小时前,我还一直惶惶不安,担心不请自来。我觉得心里的黑洞扩大了,大到快要将我吞没。一颗可怜的小星星孤零零地蜷缩,独自陪伴着寂寞的冷月。
在亲王夫人府邸门前,我马上钻进了府邸,在几位比我早到一步的客人后排着队。
在我前面第一个进府的是勒罗公爵。
已在客厅的宾客对他笑脸相迎,竞相握手问候,公爵忙着一一还礼,来到她亲王夫人的面前。夫人中断与两位殿下的闲聊,表示感谢:“您来了,太好了。”又补充道:“年轻先生们就在花园进口处,您去吧。”
轮到我向亲王夫人走去,当行至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她使发现了我。她抬起身子,向我迎来。亲王夫人笑容可掬,上前与我握手,风度翩翩地围着我旋转一周。
“真抱歉,我的儿子不在场,你会感到无聊吧。”亲王夫人容光焕发,诚心诚意地对我重复道,“不过我丈夫在花园,您去吧,他一定喜欢你。”
“没关系,我会自己找点乐子。”我离开了夫人,便再也不想靠近这些皇族。经历了少年时代似懂非懂的阶段之后,我早该明白自己是在与什么东西打交道了。
经过餐厅时,大家主动排起一个不长的行列,走在队首的是公主殿下,胳膊挽着公爵。公爵用那只空着的手对我招呼。我就在距他四十米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但没有笑容,接着朝相反的方面继续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