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是她的客户。”我尴尬地小声说,“她是我在妓院花二十法郎得到的女人。”
“女人不改变境遇则已,一改变就快得难以想象。”旁边一位老人摇着头说,“毫无个性,其实她本人不值二十法郎。”
“在她的身上,在她的目光和皮肉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这个女人……“
玛格丽特用念经一般的单调语气演戏,某些莫名其妙的字眼频繁地出现,将冷笑变成了哄堂大笑。刚开始,人们还强忍不要笑出声来,后来竟是那样不可阻挡,以致可怜的朗诵者无法继续下去。
“竟然让这样荒谬可笑的女戏子出现!”一位著名的公爵毫不掩饰地对维克多谴责说,“你受到批评,是咎由自取。”
维克多非常勉强的保持礼貌,诺兰伯爵已经悔不当初的大骂道:“见鬼了,如果这个女人有点才华倒也可以,可她没有才气,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一点点!”
我父亲到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他安慰道:“上流社会不是光由蠢货组成的。这位年轻小姐显然以为她会叫巴黎大吃一惊,可我们不那么容易吃惊。”
“我看她还有点喜剧天赋。”一位老夫人评价。那是萨士拉夫人。这个女人生活拮据,因此很少出门,偶尔到女友家里坐坐。
“我不认同,毕竟有些事,是无法叫我们忍下去的。”一个人冷哼一声,讥讽道。我回头一看,是德黑兰子爵。作为维西尔尼的叔叔,他对玛格丽特的恶意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父亲非常不耐烦,他的贴身男仆已经跑出去准备马车,只等仪式结束他便会离开。我仍希望得到父亲的原谅,于是便回到座位给他写信。莫迪自告奋勇拿走了信,回来时眉头紧皱,两手空空。我的内心五味陈杂,便离开座位,走到迷宫一样的花园。
我绝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艾德。但他的反应能力比我强得多,很快就抽出一支烟掩饰自己的心虚。我不愿让他看出我在激动,便扭过头去看对面花园中的梨树和樱桃树,好使他相信是美景使我动情的。
婚姻钟声刚刚传入耳畔,我接住几片花瓣,打断了科林无休止的客套寒暄。
“你是否想过,我们本可以步入礼堂。”我说。科林不说话,我揉碎花瓣,揉碎自己的年少无知。
我曾不断回忆过去,以发现自己何时爱上伊利耶。那一刻,站在梨树下,我明白了。是从那天房屋前,站立着一个神秘的旅客开始。
也该结束于此。
“您总是叫我无限期地等待答复,而那些答复都是没有意义的。”我笑笑,将磨碎的花瓣从指尖抖落,“您曾经说我这样的年轻公子哥毫无定性,也许您是对的。可我不后悔爱过您,爱得那么热烈。”
“爱过?”科林苦笑,“看来来不及告别了。”他伸出手,仿佛是那年在海中拉着我的样子。我被黑暗和冰冷吞没,但知道他会救我。
我没有递过手,单手轻抚帽沿,他在我的视线中模糊,“再见,艾德·科林先生。”
我飞快的离开,那身影一定狼狈不堪。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失态,夏尔·兰斯特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了曾经的黄金时光。
那段时间,有我,有花园,以及与我坐在湖边读书的,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