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那些纵欲过度，而且麻烦缠身的破产贵族。”萝拉姑妈淡淡的说。

“……有趣的比喻。”

但火车上完全没有要我入睡的条件，有两位巴黎口音的先生，旁若无人的说：“啊，你们真有福气，能到家吃晚饭呢！”

“什么？您说有福气？你们住在首都巴黎，大城市，而我住在十万人口的可怜小省城。我们这算什么？”这话并不含有尖酸刻薄之意，但听起来怪怪的。

“回到省城去，为了关系好的邻居，我倒宁愿留在本地呢。”

“我喜欢默默无闻，可我儿子一定要出人头地。”那个人喊道，“唯有巴黎能让他打开门路，侍候皇室那些莫名其妙的蠢人，说起来也真是反动吧。”

“父亲，外省的阳光也一样到巴黎去，我热爱出生的城市。”年轻人反驳道。

声音很熟悉，我抬眼看看，“维克多？”

“夏尔！真有趣，在学校里见面多么艰难，在火车上却能见到。”他兴奋的说，“这是我的父亲，诺兰伯爵。我们要回领地去，在外省，卡堡，你知道那个地方，也就是金雀花家族附近。”

“啊。”我微微吃惊，“那附近有很多贵族。”

“是啊，原本追随金雀花家族的封臣。而且那确实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四季如春，总有很多各省的游客，整个海湾像个小王国似的。亲爱的朋友，我们会有一个愉快的假期。这位是？”

“您好。”我将手伸过去，并介绍道，“这是我的姑姑，萝拉女爵小姐。”

维克多的父亲眼神马上集中在姑妈身上，这让姑妈很不愉快，也让维克多十分尴尬。于是我借口去找外祖母离开位置，其实是去酒吧车厢喝酒。

“真让人厌恶。”萝拉姑妈一路都在抱怨，“他儿子那么英俊守礼，大概不是亲生的吧。”

“小声点姑妈。”我说，“维克多的母亲是个大美人，英年早逝。”

“哦，一点都不奇怪，嫁给那么个男人能活得久才稀奇。”姑妈非常不满。她就是那种即便孤独的要死，也还是不好接近的人。诺兰伯爵年轻时没有这么不堪，但酒精和□□摧毁了他原本朴素的相貌，现在比暴发户还有低俗。

“先去找外祖母，还是去喝两杯。”我对到什么地点犹豫不决。

“我选后者，你随意。”姑妈开玩笑，“不过如果你先遇见巴蒂，大概就不会有机会喝酒了。”

“请注意你在谈论的对象是一名自由的成年男性贵族，而且很有钱。”我说，“我当然拥有这种权利和理智。”

“希望如此。”姑妈似笑非笑的与我分别。

姑妈是对的，当我向外祖母口头宣布计划时，我看到外祖母脸上现出责备、甚至根本对此不予考虑的表情。

“现在还是早上呢。”她说

一见这种表情，我突然下定了决心非去喝酒不可。我大叫起来：“我病得多么厉害，而且生活那么抑郁。韦伊医生对我说的话，你也是知道的！”

外祖母于是用歉疚语气回答我说：“那就快去买啤酒或者白酒吧，既然这对你会有好处。”

这下轮到我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