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势，未竭

秦三的整条手臂被砍了下来，连同肩膀处的肌肉也一并碎裂。极粗的红色枝蔓从伤口处生出，像巨大的蠕虫般纵横交错。

枝蔓之间，是晶亮的黏液。

半空之中，肖跃眯了眯眼睛。他感受到某种愤怒且扭曲的生机，知道对方拥有诡异的再生能力。

但那，又如何？

厄生重生了千百次，便被他杀了千百次。无论秦三修复的速度有多快，他只要更快就好。

凝练却犀利的夜色，再起。

狂风呼啸，森冷漠然的气息使得地面结了极厚的霜。就像是骤然切开海面的一道线，肖跃在很短的时间内砍了很多刀。

每一刀的轨迹，都是重复的。

一千三百八十道轨迹合在一处，那就是割裂时空与规则的力量。愤怒的咆哮自秦三唇间迸出，数不清的碎片从肩头簌簌而落。

肖跃，再次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对方的另一只手也如山峰般落下，又在无边的黑暗中带起巨大的漩涡。天空之中能够看到一个个闪电游走的气漩，远远望去亦像是漂浮的云岛。

一道裂痕，破夜色而至。

无数道裂痕，撕毁了厚重的帷幕。

只听轰得一声巨响！

扭曲的咆哮声中，秦三的身体上出现了很多条极直的线。准确地说，它们是手臂粗细的伤口，并且彻底贯穿了其的胸膛。

血肉，像熟透的果实般落下。

一颗巨大的心脏暴露在黑暗中，缠绕着枝蔓的外表散发着幽幽红芒。肖跃的瞳孔被红芒染得像是充了血，而他整个人则是如箭般飞了出去---

没有什么，能比其更快。

悄无声息，却又雷霆万钧，其刺破了秦三的心脏。

肖跃，出现在后者身体的另一侧。

他回头，看着自己砍出的那个洞。

洞口的边缘是渐渐枯萎的枝条，很像是一根根蜷缩的手指。透过这个洞，视线可以落在不远处的青州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上出现了一道道缝隙---

明亮的天光，终于落了下来。

地面停止了震颤，黑暗如被潮水冲洗的墨迹，变得越来越稀薄。恐惧却又心怀期待的人们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城外的怪物终于停止了行动。

咔咔的声音，从其胸前的那个洞里传出。

力量自心脏漫延，于是秦三的骨头裂了，经脉断了，魔化的身躯成为了大量残片。即使在离青州很远的地方，即使在百里外那处胶着的战场，人们也能看到这无比震撼的一幕。

那些残片，像极了断翼的乌鸦。

又是轰得一声，秦三重重摔落。他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残破的身躯上满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模样异常凄惨。

肖跃，来到了其的面前。

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可以用黑暗对付你的光明，也可以用光明对付你的黑暗。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相生相克，偏偏要选择同样的方式嘛？”

“……”

秦三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碎裂的骨头扎进了肺部，鲜血自嘴角向外涌着。其很难说话，满是血污的脸扭曲得比恶鬼更加狰狞。

肖跃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比你强。”

“你的太古焚天诀是别人给的，我的太古焚天诀是自己练得。别人给的东西终究靠不住，而自己练的东西也终究更加极致。”

“换句话说，我的光明，就是比你的光明纯粹。”

“我的黑暗，就是比你的黑暗深沉。”

“所以，我赢了，你输了。”

“而像你这样输不起的废物，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话音未落时，其抬起了脚。

噗的一声响起，秦三的头像西瓜般被踩爆。鲜血和脑浆却没能溅出太远，因为一道火焰已然生出，迅速将那些污秽净化成了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