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庆凡说道：“而且，你这么急着送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夜风吹拂，将其无比寒冷的声音送至耳畔。肖跃看着陆庆凡曾经站立的地方，眼眸中终于现出一抹凝重。

之所以是“曾经”，便是因为陆庆凡突然消失了。

是的，就在肖跃看着他的时候，其竟然诡异地从原地消失。除了风声之外，四周什么响动也没有。那些被抓的居民怕是吓傻了，一直楞楞地看着肖跃。司马南复的神情非常痛苦，仿佛要说些什么---

“走。”

肖跃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花马，说道：“带玉儿走。”

然后，他看向了四周。

陆庆凡在邕宁等着肖跃，必然已做出了足够的布置。对于他的消失，肖跃无暇去想这究竟是何种手段。而也就是这时，书院里冒出了很多幽灵般的灰色影子。它们悄无声息地从院墙中走出，将少年围在了正中。

肖跃的眉梢挑得极高。

这些人虽然是影子，但五官依旧清晰。其的视线从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扫过，认出了当初在凌雪城对战过的穆提与钱生海。

还有贝卓成。

还有明谕的大弟子吴斩。

还有很多人。

肖跃不是每一个人都叫得出名字，但他很确定自己曾经见过他们。与此同时，仍旧有不少灰影是陌生的，它们静静伫立在晦暗的夜空下，仿佛等待魔鬼命令的士兵。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重新修行的嘛？”

突然变得十分寒冷的夜晚里，陆庆凡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真身不知去了何处，但声音却犹在耳畔。

“重新修行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有了伟大的圣天，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

陆庆凡异常虔诚认真地说道：“圣天教会了我血食大法，血食，血食，顾名思义，当然是通过吞噬别人来充实自己。它听起来很邪恶，但圣天说得很对---再邪恶的手段，只要用来达成光明的目的，那么便都可以使用。”

“肖跃，你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曾经被我吃掉的人。”

“他们的修为成为了我的给养，他们的神魂同样可供我驱策。你不是杀过他们一次嘛？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还能不能杀他们第二次。”

说完这些后，夜色里再无声音传来。

下一刻，那些灰色的影子动了。

它们不是真正的修士，战力便也不复巅峰。但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些被役使的神魂其实更加可怕：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便不会恐惧受伤或者死亡。在陆庆凡下达了某种肖跃看不见的指令后，它们没有浪费分毫时间。

无数种肖跃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武技顷刻袭来。

神魂所施展得终究有些不同，于是武技便没有了昔日绚丽的华光。只见，数十道灰色的雾气腾空而起，其中的气息冰冷犹如地狱。如果真得被它们包围，那么就会陷入极大的麻烦。肖跃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倒掠而去---

“啧啧啧，怎么不硬扛了，怕了嘛？这还只是一点小把戏而已。”

急剧降低的气温中，陆庆凡嘲讽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

肖跃眯了眯眼。

在出手之前，他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玉琉璃的安全。而大花马很机灵，完全不需要担心：早在陆庆凡消失时，其便腾空而起。玉琉璃回到了马车上，虽然不肯离开，却离这条街道已然很远。

肖跃的神色变得很平静。

他看着那些已经死去却不得解脱的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弓。

是的，神魂的数量太多，他还不能做到一刀将其全部杀死。而肖跃的神识没有一刻停止运转---陆庆凡虽然不知去了哪里，但仍旧极为阴险地调动着天地元气，试图将他切成碎片。

神识与神识不停地撞击，竟是连空间中都出现了细小的湍流。

肖跃要防备陆庆凡，便没有足够的神识来远程杀死这些神魂。如果近身缠斗，他亦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那么，能怎么办？

感受着四周愈发浓郁的嘲讽意味，肖跃的神色反而越来越平静。

他拉起了那张弓，想起了曾经遇到的那名对手。

紧接着，弓弦被拉至了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