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糊涂了?”
醉翁手执戒棍,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就算再厉害,再被别人崇拜,你也不能全指着我啊。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靠自己呢,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想不明白了?”
“呃…学生…学生受教了。”
“学生一定…好好修行,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败陆庆凡。”
肖跃捂着瞬间淤青的脑门,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他当然不敢多说什么,可心中却忍不住抱怨起来---是啊,我好歹也是凌雪城的名人,诏言大掌教的门徒,您批评我能不能关起门来,不要当众敲脑门啊…
他这般腹诽着,却依旧乖乖地带着玉琉璃与老师和大师兄一同离开。而自始至终,醉翁都没有再看那位神子殿下一眼,仿若其从未存在一般。
醉翁回到了海叶宗,以他的身份地位,全宗列队相迎也不为过。可这位老人家依旧保持着神秘的作风,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那辆破旧的马车出现在了宽广的河滩上。看到清减了一些的大花马,独享河滩这么长时间的黑颈鹤显得有些不高兴,但却没有忘记对醉翁优雅行礼。
至于江先生,则是带着唐小琪恭迎在侧。
“老师,您辛苦了。”
江先生行了一个极标准的弟子礼,姿势仪态皆是无可挑剔。醉翁看着自己的二弟子,又看了看怯生生的唐小琪,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还是回来好,北边的风实在是太冷太硬,要不是雪茶还能勉强簌簌口,为师才懒得去呢。”
说着,他便率先走进那座最大的茅草屋。
江先生神色微凝,肖跃则是完全听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按照位次,其站在了离醉翁最远的位置。其实,屋里的布置很简单,和寻常人家无甚区别。可肖跃没有东张西望,因为他知道现在才是重头戏。
其虽然在三合楼中对醉翁行了大礼,可那毕竟不是正式的拜师仪式。于是,按照二师兄方才悄无声息的传音,肖跃上前几步,再次双膝弯曲,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学生肖跃,见过老师。”
“学生一定刻苦修行,不负老师之期许,亦不负自身之努力。”
听到这几句话,醉翁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为师望你时时刻刻记住心中所愿,为师不求你飞黄腾达,只望你终生不负本心。”
不负本心---
这四个字很常见,是很多老师都会给予学生的训诫。肖跃看着眼前老者的眼睛,发现其中已然没有任何嬉笑怒骂之意。
相反,它们很认真,也很清亮,就好像是小孩子执着时的模样---可是,这两者又有极大的区别:如果孩童的眼眸是未经世事的清水,那么醉翁便是浊墨无法污染的大海。
但本心,又是什么?
肖跃很少思考这些问题,可今天却第二次涉及了形而上的领域。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高远的追求,只是希望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从治好玉琉璃的病开始---
再到二师兄、老师、大师兄…甚至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袍人。他们都比自己强大很多,但肖跃却同样希望能够对前者有所帮助。
就像是…救治黑袍的时候。
其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感慨,于是没有马上回答。醉翁静静地看了少年一会儿,又仿佛隔着久远的时光。
但追忆,并没有持续太久。
似是不满于肖跃的沉默,醉翁撇了撇嘴。可他终是没有拿出戒棍,只是敲着桌子大声说道:“老三呐,拜师礼也行过了,为师也训诫过你了,那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点儿准备糖醋青鱼去啊!”
话音未落时,其似是想起了别的,又高声道:“还有,你之前给诏言小姑娘的鲜花饼,也做几个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