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愣在了原地。

有意思，有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他听着黑袍人的话，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苍岳宗的时光。那种柔软弹嫩的触感当然很难忘，可更让人难忘的其实是对黑袍人真实身份的猜测。肖跃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处，但像全天下所有这个岁数的少年一样，他最感兴趣的其实是面具下的容颜。

换句话说，有着这般美丽曼妙的身躯，她应该不难看吧？

或者说，她是不是其实…非常得好看？

然而，很多事情想归想，却终归不能付诸实践。肖跃看着面前这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极力忍住去摘对方面具的冲动。

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说道：“师父，您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您的伤…”

“开没开玩笑你自己清楚。”

面具之下，黑袍人细眉微挑，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她没有理会关于伤势的问题，而是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微讽说道：“不过，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合格的丈夫。”

“这个小姑娘命不久矣，你还有心情在这儿跟我胡说八道。若是人家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还不知会如何伤心呢。”

“…”

肖跃，再次，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黑袍人---是的，就在方才，这位神秘的前辈亲口说玉儿命不久矣。在与陆庆凡的对决中，她确实受了伤，可醉翁前辈明明说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大，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又如何会到命不久矣的地步？

“她不想告诉你，自然也不愿意让别人告诉你。”

黑袍人仿佛看穿了肖跃的想法，缓缓说道：“陆庆凡最后召唤的可是圣迹，就算是你以神识为阵，阻隔了圣光的降临，她又如何能安然无恙？何况，她先前为了救你，已是流尽了心血。你虽然承担了绝大部分的伤害，但即便是溢出的那一丝力量，对她而言也是致命的。”

“……”

听了这些话后，肖跃忽然觉得无比寒冷。

他没有去问黑袍人为何知道得这么多，也不曾质疑对方，因为直觉告诉他，她说得都是对的。自那一战以来，玉儿便越来越嗜睡。他担心过，也焦虑过，但醉翁说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吧？

但那种几乎让其夜不能寐的焦虑感，从来没有彻底地消失---

是啊，在很多时候，人往往宁愿去相信善意的谎言，也不愿意直面最坏的可能。肖跃安慰自己，说老师的判断不会有错，可为什么玉儿的每一个拥抱，都是那样得绝望和热情，仿佛今天的一瞬就是他们最后的未来？

这些事情，终归是骗不了人的。

“怎么治？”

不知过了多久，肖跃抬起头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答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

霜雪之中，黑袍人平静的声音响起：“相传世间有转生大阵，能将一个人的真元、灵魂与生命尽数换给另外一人。只不过这阵法失传已久，具体做法无人知晓。但既然它与灵魂有关，想来极北的异教徒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极北废地。”肖跃对黑袍人说道。

“不错。”

黑袍人点了点头，又道：“像这样古老的阵法，绝非人尽皆知。或许，异教的那个圣女，没准儿就肯对你透露一二呢？”

黑袍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她从来不会向肖跃多解释什么，肖跃也不会去问。他沉默地赶着马车，早已没有了欣赏大花马憨态的心情。玉琉璃和老师一起瞒着自己，这种善意的欺骗后是一个令人非常悲伤甚至是绝望放弃的事实---如果老师能治玉儿的病，他们又为什么要选择隐瞒？可这种病如果连老师都治不好，那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治？

于是，在回到第七脉，又把玉琉璃安顿好后，肖跃第一时间去见了醉翁。

“老师，请您告诉我，玉儿的病情究竟如何。”

听到这句话后，醉翁擦拭着酒葫芦的双手骤然一顿。他看着肖跃，温和的眼光非常具有穿透力。其没有问肖跃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非常认真地说道：“你先别去考虑别的，等为师再想想办法。”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