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轻微,但肖跃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而且它不是源于有什么东西在碰撞,反而更像是一声轻笑。
屋外,有人在笑。
肖跃很确定,这个声音不属于二师兄或者来过第七脉的任何人。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姑娘,发现其竟是已然睡着了。
唰---他抽出了朴刀。
河滩四周设有防护大阵,如果不是经过二师兄允许,即便是海叶宗弟子也不得擅自入内。那么,究竟是何人能够无声无息地突破,并且来到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肖跃,深深地吸了口气。
此刻,握着刀柄的掌心已出了一层薄汗。他也不知晓该如何联络二师兄,然而也就是这时,屋外又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有了心上人,对我也要拔刀相向了嘛?”
这一次,其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之意。
肖跃瞳孔骤缩---是的,这声音他听过很多次,并且已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它非常得沙哑难听,沙哑难听到仿若两件朽坏铁器发出的摩擦之音。
在这个世界上,肖跃只认识一位会这般说话的人。
她戴着古铜色的面具,有着皎若月光的皮肤和捉摸不定的脾性。在杀死罗成山后,此人曾经以圣术为肖跃疗伤,并且正式收其为徒。
“师傅…”
“师傅,是你吗?”
肖跃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但语调却止不住地上扬。可在真正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前,其不会轻易离开。
屋外那人,明白肖跃的想法。
她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太古焚天诀是我在雍州传给你的,你的身体里还有我灌注的黑暗之息。这两件事,应该足够证明我的身份。”
闻言,肖跃神情微松。
太古焚天诀的来历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把神辉转换成黑暗的火焰也是他最大的秘密。既然对方清楚这两件事,那么其十有八九便是消失了很长时间的黑袍人。
只不过,她为什么不进来?
想要见面,又何须这么麻烦?
“我进不去。”
在肖跃询问之前,黑袍人已给出了答案:“绕过这里的防护大阵,已耗去了我许多力量。如果我再前进一步,便会触动法阵更深层的机关。你的那位二师兄会立刻赶来---可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应付他。”
“……”
肖跃,微怔。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这几句话里蕴含着非常丰富的信息,黑袍人是不请自来,也就是说,她和海叶宗或者第七脉之间没有什么良好的关系;或者说,其不想惹出额外的麻烦,所以这才私下相见。
然而,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前来?难道说,对方真得只是想要看看自己?
“我需要你。”
便在下一刻,黑袍人沙哑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响起:“我受伤了,现在不能施展圣术,所以我需要你的圣术。你放心,我只是让那个小姑娘睡一阵,绝对没有害她之意。”
在雍州的那一夜,黑袍人曾以圣术为肖跃疗伤,所以肖跃知道它不但能杀人,还能救人。
如今,黑袍人说自己受伤。
在肖跃的心中,对方的境界深不可测。就算是受伤,其也一定有很多种自救的方法。可后者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找自己,那便说明了一件事情:其身上的伤势非常严重,并且除了圣术外,没有好的解决方法。
可会圣术的,还有很多人。
肖跃想着这些,同时确定了另一点。黑袍人和第七脉的关系算不上友好,与圣天教十有八九同样如此。换句话说,她似乎是个没什么朋友的可怜家伙,此刻能指望的只有自己这个不远不近的徒弟。
肖跃看了一眼玉琉璃,确定她并无大碍。
他提着朴刀,打开了屋门。而站在屋外靠近河滩另一侧的,正是黑袍人。她依旧戴着古铜色的面具,宽大的黑袍遮盖了肖跃曾经见过的皎洁肌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黑袍人的身影似是有些模糊,其轮廓的线条微微起伏,就好像是水中的倒影。
“这是空间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