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琅却知道，小郎不可能睡了。他刚刚还精神着，怎么会一转眼就睡着了？

一定是这人动了手脚。

钱琳琅不动声色：“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来，我看看，是不是不舒服。”

乳母抬头，眼睛是毫无感情的寒冷。这是属于人的本质，透出来的自然而然，只怕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许是乳母已经意识过来什么，她一抬手，竟是狠狠掐住了小郎的脖子。

声音阴测测的：“主人派我来的时候就说过，季三夫人是个极为聪明的，让我无论如何都要防备着你。

我自认为做得已经很好了，不知是哪里露了破绽，让三夫人察觉了。”

钱琳琅冷眼看着她，道：“你不要冲动，有事好好说。你的主子让你来，也不是让你杀个孩子吧！”

那人阴笑：“这次您猜错了，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杀了这个孩子。”

钱琳琅敏锐的确定这人是谁派来的，她冷声道：“你是吴阁老的人吧！”

那人没否认，只道：“你们季家想让吴阁老断子绝孙，那吴阁老还你们这个也可以理解。”

“你杀了我儿子，你还能逃出去？”

“我来的时候就没想走。”

钱琳琅冷笑：“说得容易，不想活着出去，那你可做好现在就死的准备了？”

“当然。”

钱琳琅笑了笑，模样看起来莫名残忍：“你如果觉得值，可以现在就把这个孩子杀了。

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只要季首辅活着，季家就不会断子绝孙。

而你，虽然是死士，但你就真的不想活着？如果没有活的欲望，你又是怎么熬过那么艰苦的训练的？”

那人掐着小郎的手始终没松开，但是也没有更近一步，她低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我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那人面色木然，但可以看出她在犹豫。她似乎在观察钱琳琅，来确定她是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她看了一会儿，道：“季三夫人果然厉害，一下就说到了我的弱点上。

可你低估了训练死士的手段，我早就心如死灰，活着是傀儡，死了反而解脱。”

“有句古话你应该听过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与其杀了人再死，不如不杀。

只要你放过我儿子，我保证好好安葬你，以后清明寒食有你一祭。

或者你还有什么心愿是我可以帮你完成的，只要你提，我一定鞠躬尽瘁。”

那人哈哈大笑：“季夫人真是聪明，这世上能及上你的女子，那是少之又少。

不过人死如灯灭，我从不奢求死后会怎么样。所以，你这次要失算了。”

那人说着手一用力，小郎脸色都变了，痛苦地扭动起身子。

钱琳琅只觉得肝胆俱裂，这一刻，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要毁灭一切给小郎陪葬。

如果小郎死了，她就什么都不要了。杀了吴家所有人，给小郎陪葬。

她一个都不放过，不放过！

钱琳琅耳边都是轰鸣声，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很痛，不敢看向小郎。

可她又不得不看，因为现在有人伤害小郎，她要记清楚，一点都不能忘。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睛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