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孤月继续往前,就在他快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忽然说:“柳孤月,高处不胜寒,你站得那么高,冷么?”
“冷啊,容初。”
怎么会不冷呢?可是再冷也没有人关心,再难他都要坚持下去。
然后她消失了,剩下他自己在荒地里站着,周围都是鬼哭狼嗥声,震耳欲聋。
有人在质问他,何仇何怨,让他要痛下杀手?
柳孤月发觉自己不知道是谁在问他,他杀了那么多人,不是每一个都有缘由的。
又有人说:“杀人偿命。”
他忽然笑了,就算给他杀了的那些人偿命,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左右他也活够了,这了无生趣的日子,够了!
耳边忽然响起容初的声音,是很久之前,她嫁给自己那日说的话。
她说:“柳孤月,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问:“我这一身病体,如何能活那么长远?”
她笑着说:“因为我想让你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我不想做寡妇。”
“寿命这种事哪能如意,若真是能由着自己,哪个人不想一直活着?”
“我让你活着你就得活着,活着才能做很多事啊!”
他想笑:“做什么?娶很多老婆?”
她笑得明媚:“你倒是想得美,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你不是总生病吗,常年待在庄子里不出门,我可以带你到外面去。
那时候你什么都要依赖我,所以现在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到时候我就把你扔在半路上不管。”
“好,对你好。”
那一夜,红烛燃烧了大半,像是艳红色的泪,他看着怀里睡着的女子,泪痕半干。
他不是没有过其他女人,只是心思不在女人上,身体需求也一直很节制,久而久之便心淡如水。
为什么会失控?
他的本意是要呵护她的,不想她哭。
新婚之夜哭泣,总归是不吉利,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注定了他们不会有好结果?
柳孤月猛然惊醒,案几上的蜡烛正在跳跃,已经燃烧了大半。他想到一句诗:蜡炬成灰泪始干。
容初,你是不是也是一直到死才不用再哭的,可你从不许我看见你的泪,你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倔强的。
“王爷,您醒了?”
一道沙哑的女声传来,让柳孤月一怔,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容初?
他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婢女,是容初的贴身婢女,好像叫香菱。
香菱见柳孤月看向自己,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王爷,他们找遍了崖底,也没有王妃的身影,您说王妃是不是还活着?”
柳孤月身子一震,叫出暗卫,冷声道:“再派人去找,哪怕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香菱手里还拿着东西,好像是月白色的衣衫。柳孤月心里一动,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是王妃临死前做的最后一件衣裳,她没有来得及给您,奴婢帮她带来了。”
“拿过来。”
香菱把衣服放到柳孤月面前,柳孤月握在手中,感觉到布料柔滑,极为贴合皮肤。
衣服的袖口上绣着两排小字: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是当初他们定情之时,他写给容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