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于忠勇侯府的小辈,本应该是堂堂正正,却要因为先人之错,过得畏首畏尾。
北境有忠勇侯府在,本不应该多年战乱,该做些正经事了,也免得每日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鬼八,不,应该是整个忠勇侯府的所有人,从没人听过侯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鬼八从入了忠勇侯府,就没有听过这种话。
他以前觉得说这些话的人都是伪君子,鼓舞别人为自己送命。但是他现在却觉得,这话听起来很顺耳。
做个好人不好吗?
虽然做什么人被别人怎么看,他并不在意,只是,若是能活在阳光下,谁又愿没在黑暗里呢?
可是站在阳光下是需要代价的,如果北狄人打过来,忠勇侯府将会不复存在。
“侯爷,这一次我们的胜算大吗?”
“你觉得呢。”
“属下心里没底。”
良生起身,垂首看着自己腰间玉佩上的刻纹,然后抬头,提步离开。
出门前,他慢声说道:“没有什么好忐忑的,就像你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第一次杀人一样。”
鬼八想说:“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次的对手是北狄,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北狄骑兵。”
可他看到侯爷站在门口,阳光正好照进来。他背着光,负手而立,腰上挂着的刀柄上的红宝石,竟是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对,北狄人也是木头,同砍柴人一样,怎么砍柴就怎么杀他们。”
良生未语,但看神态应该是满意的。
“从今日起我要闭关半个月,一应事物交于屠献处理。”
鬼八点头:“可是屠统领还没有回来。”
“他今日也该到了。”
鬼八还想问,却见他已经走了。
季挽这边也不得闲,丛将生忙着指挥修筑工事,而洛中城又总有加急公文要他处理。
北境紧张,洛中城内的那些人却还是不消停,莫仁已经快撑不住了,我正在向他求救。
“既然情况这么困难,打仗你又不在行,不如回去。”钱琳琅说。
她是最看不得季挽皱眉的,就想着要给他出主意,他却一点不领情。
“你倒是说句话,你这样,我看着也是着急。也怪我现在的身子不争气,什么都帮不上你。”
季挽怕她多想,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将她抱起来,低声说:“我知道你想家了,我也想小郎,但是我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你是文官,北境之战本就和你无关,之前是为了制衡白尽,现在他已经不足为惧,洛中又确实需要你,你该回去了。”
“所有将士都知道,北境之战将会迎来最艰难的时刻,如果这个时候我走了,旁人会觉得是因为艰难了,所以我逃命去了。”
“你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季挽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但是我不能动摇军心,让所有人一下子失了主心骨。两军交战这是大忌。”
钱琳琅靠在他怀里,没再说话。她不是不爱国,更不是想临阵脱逃,只是洛中情势不好,她担心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