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这颗重磅炸弹后,方弘逸就不见了。
留下珞珈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关城吃人。
吃人。
吃……人!
沈伊湄酷爱看恐怖片,“异形”系列看了八遍,其中有两遍是珞珈陪着她一起看的。每当她猜测关城是何种怪兽时,因为对他印象不错,总把他想象成《星球大战》里尤达大师的模样,丑萌丑萌的。
现在,他终于与异形合二为一了。
珞珈闭上眼,脑补姚紫苏临死前的场景:一个异物破胸而出,腐蚀性的粘液滴穿金属,她被怪物吊在天花板上吃干抹尽……
“小姐,小姐?“路人拍了她一下,”油漏了。“
珞珈连忙低下头。
油瓶摔裂了,豁出一个大口,油已经漏掉了四分之三,灰色的透水砖上浸出一大片油迹。
她想挽救剩下的油,连忙将油瓶倒过来,不料沾满油的瓶子很滑,一下没抓稳,又不甘心让它掉下去,手忙脚乱中,油洒了她一身。
她沮丧地把油瓶扔进了垃圾桶。
天忽然阴了,紧接着下起了小雨。
出租司机是个快活的大叔,见珞珈一脸失魂落魄,猜想可能是遇到了倒霉事,问道:“小姐,去哪儿?”
“不知道,”珞珈的心很乱,她不想见关城,“您先沿着这条路往前开,过一会儿我告诉您。”
汽车很快就开到了江边。
滨江公园是鹭城最漂亮的公园之一,珞珈想起自己好久没去了,告诉师傅自己就在江边下车。
师傅一听,急了:“姑娘,这么冷的天去什么江边啊,风大雨大的,别去了,小心感冒,我送你回家吧。”
珞珈觉得大叔有点话多,瞅了他一眼:“没事儿,我就下去散散心……”
说罢推门下车,刚走了两步,听见大叔在车上叫道:“姑娘——你的包没拿。”
“哦。”她转身回去拿包,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车钱,连忙掏出二十块递过去:“不好意思大叔,忘记给您钱啦。不用找了。”
大叔没有接,问道:“姑娘,是不是遇上事儿了?”
“没……没事儿。”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何况你还年轻。想想爸妈、想想社会——”大叔一脸严肃、语重心长,“爸妈那么爱你,社会培养了你,你还没回报他们呢……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大叔说,大叔见的世面多,让大叔劝劝你。”
“大叔——那个——”珞珈哭笑不得,干脆坐回车上,“行吧,您送我去楚田公馆。”
“这就对了嘛,”大叔乐呵呵地掉转方向盘,“老话怎么说来着: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司机大叔的心灵鸡汤还真管用,珞珈听了一路,心情平静多了。
回到楚田公馆,珞珈直接进了关城的卧室。
关城正半躺在床边的沙发上假寐,听见动静睁开眼打量了她一下,问道:“怎么了?掉沟里了?”
珞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脏兮兮的,又是雨又是油。
“没掉。”她说。
“解药到手了?”他懒洋洋地一笑,“这么快?”
珞珈不理这碴,劈头问道:“关城,你是不是吃了姚紫苏?“
“……”他没说话,眼睛眯了眯,
“难怪没怎么见你吃饭,“珞珈叉腰又说,”原来你不吃饭,吃人?”
他瞥了她一眼,脸僵了一下:“那又怎样?”
那一瞬间,珞珈气得心脏都停了半拍。她以为他会羞愧、会否认、会扯一大堆理由为自己辩护,没料到他根本就懒得反驳。
“所以,你真的吃人?”她还是不肯相信。
“如果姚紫苏是人的话,嗯,我吃了,没错。”她越是气急败坏,他越是来了兴致,“在我肚子里呢。”
珞珈的身子晃了一下,被他的态度恶心到了,于是强压怒火:“能劳驾你把她吐出来吗?”
他很淡定地说了声“no”。
“关城,在这个世界上,哦不,在这个宇宙中,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力,尊重生命是基本的人性,也是文明最基本的法则。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珞珈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用力地晃了晃,吼道,“你不给骨头,就拿不到解药,这个——你总在乎吧?”
关城想扭头避开,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被她的唾沫溅了一脸。
“哇,你这小情人可真够阴险的,不放过任何一个中伤我的机会。”他皱眉冷笑,“方弘逸还说了些什么?把你气成这样?别这么大声好吗,耳膜都快被你吼穿了。”
“中伤?”珞珈继续吼道,“人家说的是实话,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把人家的嫂子给吃了。关城,我是九婴,我不介意你是怪兽,但是吃人?你居然吃人?而且不吐骨头?我简直不敢想象你会这样残暴!”
“怎么就残暴了呢?”关城淡淡地挑了挑眉,“我杀她,是因为她要杀我的未婚妻。姚紫苏的箭术不亚于方弘璧,我不吃她,她就会射你。”
珞珈一时语结。
“还有,”关城不依不饶地又说,“你是瑟族最后一个健康的九婴,那其他的九婴呢?他们是怎么死的?我随便算一下,死在姚紫苏手上的九婴至少有四、五个、受伤的就更多了。这账你怎么不跟方弘逸算呢?他说啥你信啥,还气势汹汹地跑回来骂我?我看你是真没脑子,你的脑子全被他射光了。”
“……”
剧情翻转得也太快,珞珈被关城一顿抢白后,立即强硬不起来了:“那……那也犯不着吃掉人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