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格子青年点点头,接过来抱在手中。
“两位还想要点什么?”珞珈又问。
两人同时摇头。
“那我给你们加点儿咖啡吧?”
两人又同时摇头。
“续杯是免费的。”
还是摇头。
珞珈说了声“慢坐”,看见另一张空桌上有点脏,就开始擦桌子。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右边11号的卡座沙发上有一位穿着浅灰色风衣的年轻人,斜靠在窗边,睡着了。
那是个不起眼的角落,遮阳的帘子垂放下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珞珈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哪怕只看到了半张脸。
浓眉、深目、挺直的鼻梁、淡而邪魅的嘴唇。
发型很文艺,两侧剃得很短,给人以清爽的感觉。正当中却是厚厚的刘海,耷拉下来,几乎盖住了眉毛。皮肤很白,白得清秀,白得透明,整个人干净得好像一枚图钉。
珞珈眯了眯眼,觉得这个男生的颜值扛得住各种角度、各种清晰度,照相机对着他随便一拍,不用认真聚焦,他就是美的。
方弘逸的美是你可以随便坐下来就可以跟他聊一聊诗和远方的那种。而灰衣人的美则是大都会博物馆里的油画,不能走近,不能手摸,只能带着敬畏的心情远观,不一定看得懂,就是逼格很高的那种。
他的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杯清水。但他显然已经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
甜品店换座时间长,所以是不允许客人睡觉的。
更何况他好像什么也没点,真的只是“占座”而已。
珞珈将他的桌子擦了擦,故意弄出点响动,想让他醒过来。不料刚擦了一下,旁边的胡须男就给了她一个凌厉地、制止的眼神、示意珞珈不要打扰他。
直到这时,珞珈才看见睡觉的男人手上还牵着一根狗绳。
——原来,奶油法斗是他的狗。
——原来,这三个人是一起来的。
难怪旁边两个人明明吃饱喝足,却不肯离开,因为他们都在等着他。
珞珈只得微笑着折回前台,向伊湄报告了这一情况。
“很帅吗?”伊湄兴奋地说,“有多帅?值不值得我过去看一眼?”
“值,绝对值。”珞珈用力点头,“快去吧,走了就看不成了。”
“抹布借我一下。”
伊湄也不好意思单独去擦11号的桌子,显得过于刻意,于是将靠窗的空桌全都擦了一遍,看完回来说:“珞珈,这男生,你看上了?”
“没有。”珞珈摇头:“我欠了一屁股的债,没有心思谈恋爱。”
伊湄严肃地说:“那他——就是本姑娘我的了。”
珞珈扑哧一笑:“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单身?”
“手上没戒指。”
“那人家也许有女朋友了呢?”
“我照抢不误。”伊湄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册子,“刚才人太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我根本没注意。只记得点单的那位穿着蓝格子衬衫。单子很大,原来是给三个人点的。我看一下,他有没有会员卡。”
如果有会员卡,就会有手机号。
伊湄仔细翻了一下,叹道:“没有。这三位以前没来过。”
长这么帅,来一次肯定记住了啊。
“那你,还不去跟那两个人说说,让他们加一下会员?会员有好多优惠哪。”珞珈建议。
“没错。你帮我看着收银机。”伊湄拿着三张空白的会员卡,碎步走到12号桌边,跟坐着的两个人说了不到五分钟就讪讪地回来了。
“怎么啦?”
“他们不愿意加会员。”
“为什么?”
“没说原因,就是不加。我多问了两句,他们就嫌烦了,大概觉得我在强行推销吧。”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了。”
那只小法斗又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这一回,直接跑到珞珈的脚边,用小屁股不停地蹭她。
珞珈没有养过狗,问伊湄:“这狗狗不停地蹭我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带她出去尿尿吗?”
“不是,是它喜欢你。”伊湄说,她以前养过一只小狗,第一次借网贷也是为了它。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小法斗居然就在前台的角落里,独自趴着睡着了。
令珞珈和伊湄万万想不到的是,11号桌上的那个青年,竟然在那个位置上,睡了整整一天!直到下午五点,眼看快要下班了,趁着12号桌的两个青年牵着小法斗出去遛的功夫,珞珈这才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呼唤:“先生,先生?”
他的眼皮动了一下,还是没醒。
珞珈只好伸手推了推他,过了五秒,他终于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淡淡地看着她:“嗯?”
真是一双勾人魂魄的眸子,珞珈被他看得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先生,您在这睡了一天了,没事吧?”
他把脸歪了过来,目光定在她的脸上:“没事。”过了一会儿,打量四周,又说:“我的狗呢?”
“就在门外,你的朋友说把它牵出去遛一会儿。”
他又“嗯”了一声。
“您想吃点什么吗?我们有新出炉的蛋挞。饮料有热咖啡,热奶茶……”
他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桌上放着的清水,指着对面的卡座说:“坐。”
珞珈一愣,笑着解释说:“我是这里的员工,工作期间是不能坐下来聊天的。”
“你不是五点下班吗?”他看着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五点过五分了。”
“嗯……您是对我的服务有什么意见吗?”
“坐。”
他的语气有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珞珈只好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的眼眸微微扬起,淡淡地扫到她脸上:“听店长说,你想见我?”
“我?”珞珈懵了,“想见您?”
“嗯。”
珞珈想说,这不可能,我又不认得你。但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的确向贺易平提过自己想见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榛味甜品店的老板——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