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太守大人给惊来了。”
李文知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站起身来朝门口一阵小跑,还低声对堂内的士兵下令道:
“给我把这几个刁民看住,不要在太守面前闹出笑话来。”
待府尹大人跑出大厅外,方才看清楚来的人可不止自己的顶头上司,久在江南官场围观,鲁大人的胞兄苏州太守鲁擎宇大人他自然也是认识的,而他们两人都只是分列左右,那中间的这个少年?莫不是近几日相传来到江南的长安特使李泌大人?
“下官李文知,见过两位鲁大人,以及这位大人。”
还没跑到三人面前的李文知已经开始一一行礼,倒是好一副奴才小人相。
“这位是长安来的李泌大人。”
鲁擎苍第一个走进大院,见到堂内一个身上有伤的年轻公子被几名仆人围住,地上躺着两名衙役以及散落一地的刑具,他们四周全是士兵刀剑相向,而旁边站的则是一个胡人大汉和一个秀气的中年男子,心中便已知晓这李文知闯了大祸,所以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友好。
李文知不解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太守大人,却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先给李泌鞠了一躬。
“下官杭州府尹李文知,参见李泌大人。”
谁知这李泌竟然根本没有理他,而是径直冲进朝堂之内,对着那名张狂的少年轻声道:
“郭公子,你没受伤吧?”
“这……”
李文知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突然被一个耳光打的头晕目眩。
“混账东西。”
鲁擎苍怒吼一声,又见堂内还有不少外人,才压低声音对李文知小声吼道:
“镇军大将军郭子仪的独子,不过只是当街斗殴,砸了点东西,你竟然敢在公堂上滥用私刑逼供,今天的事儿,我可保不住你。”
“鲁大人,鲁大人,下官不知,下官不知啊……”
惊慌失措的李文知赶忙跪着贴到鲁擎苍身边,却被鲁大人一脚喘开,低吼道:
“别给我丢人,好好把案子重审一遍。”
李泌把郭晞拉倒一旁,两人低声聊了几句,外人只看见李泌轻轻拍了拍郭晞的肩膀,又转过身来,对着李文知冷笑道:
“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府尹大人,断案只要出钱便可以免刑,若是不出钱的话,不是杖刑就是关进大牢,根本不问缘由,这杭州的案子都是这么审的?”
见李泌突然一改本性,耍起了官威,郭晞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而并不了解李泌性格的另外几人,则是吓了一跳。鲁家的两位大人都对着李文知这庸才怒目而视,而府尹大人本人,就连站在那里都是有些瑟瑟发抖,站不太稳。
“下官……下官一时糊涂,这就重新审,重新审。”
战战兢兢、连说话都有些结巴的府尹大人李文知连滚带爬从地上捡起惊堂木,两步小跑回来高堂之上,刚想高喝一声,却见到堂下三位大人还站着,赶忙又低声道:
“还不给三位大人搬个凳子?不对,给郭晞公子一起搬个凳子来。”
接下来的案件审理又变得简单起来,向李文知这样的宵小之辈,得知了郭晞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很快便定了那胡人大汉杜炎的罪,若不是三位大人在场,只怕他又要对那杜炎用刑出气。
在李大人的“用心审理”以及“四处取证”之下,胡人杜炎赔偿瓷器店的全部超过三千钱的损失,尽管他本人不服,但也没有任何办法。烟雨楼的掌柜倒也会做事,定案之后,他立刻把赔偿减少了一般,并将郭晞喜爱的那个瓷器让店内伙计双手奉上。
“李大人,郭公子,你们看这样可还满意?”
李文知虽然满脸笑意,但却问的有些诚惶诚恐。郭晞充分表现出了长安贵家公子的一面,只见他眯着眼睛淡淡道:
“我被这厮伤了几处,现在只想回去看看大夫,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歇息,你先把这厮关进牢里莫要放跑了他。”
李文知哪敢反对,见一旁的两位鲁大人都对他暗自点头,便马上允了下来。
“鲁擎苍大人,鲁擎宇大人,郭晞十分抱歉,让两位伯父看了一场笑话……”
虽然在外人面前嚣张跋扈,但面对太守这样的一方重臣,郭晞也是十分有礼貌的一一行礼问好,不然演的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鲁擎宇站起身来,对自己的弟弟轻轻使了个颜色,赶忙笑道:
“不碍事的,郭贤侄既然受了伤,便下去歇息好了,这袭人的贼匪李大人自己知道处理,是吧?府尹大人?”
此时的李府尹哪里还有半点傲气,赶忙连连点头道:
“下官一定处理好,下官一定处理好。来人,立刻给我把这个杜炎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喏……”
一众士兵差点动手打了郭晞,也都吓得不轻,如今见自己的长官下了令,赶忙有些讨好似的赶忙擒住杜炎,将他压了下去。
谁都没注意到,被压下去的杜炎那嘴角的一抹浅笑。而李泌也在此时,借着郭晞受伤要带回去治疗为由,和两位鲁大人说了告辞。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