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木盆里,看了看那个丰腴的女子,其实仔细看看,长得也还好。安生趴在木盆边,看着水里面自己和那双虎头鞋的倒影。
天空是粉绿相交的天空,没有太阳,却依旧明亮,依旧有白昼黑夜之分。
卢亭说我们要去北边的溺水。
我想应该是去兑现百年前他对衾孜的承诺,将未盛的灵魂捞出来吧。
路上景色交辉相映美轮美奂,卢亭自跟我提了建议之后便又不再与我说话,我看着沿途的风景,突然放空了所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就那么平静的看着时间从我指缝间、眨眼间、扭头间、走神间溜走。
但我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文艺细胞,因为我看了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一片猩红,满屋子都是喜庆的红色,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凤冠霞帔的女子,然后拿起唇膏点在了自己的唇上。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替我盖上帕子,带我到礼堂。
一路上哭声豪天,入耳尽是鬼哭狼嚎,十分惊悚,我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细汗聚在一起变成一大颗一大颗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烧的我手生疼,我的心突然像是被绞在了一起,动一下就被扯得生疼。
小指突然被一丝温暖触碰到,我的心绞痛到无以复加,想要握住突然袭来的温暖,又痛到不能动弹,只能仍由着这只小指牵着我缓慢前行。
拜了三拜,嗑了三个头。
有人掀起了我的盖头,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一片枯骨,空中飘荡着幽灵,全部期盼的看着我。
一阵风吹走了面前这架白骨手中的红盖头,四周欢呼一片。
“礼成,送棺。”
又是铺天盖地的红,盖在我身上,将我烫的满身焦黑,有人将我举在了空中,我在缓慢移动,然后送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
空气被掠夺,红色的布随着我的呼吸一起一落,紧接着不久,我就察觉到了窒息的感觉,像是有人扼住了我的脖子,完全不能呼吸。
渐渐地,我的脸色开始涨红,整张脸如同膨胀的红色气球,眼珠子瞪得很大,仿佛要脱离眼眶。
呼——呼——呼——呼——
只能不断地呼气。
空气里温热又潮热,我吐出的二氧化碳及废气如同海浪拍打在我的脸上。
突然——
死一般的沉寂,我在空中的张牙舞爪的手像是被人控制一般,静静落于身侧。
我保持着身体微微上扬的姿势被送入了一个周遭都是蓝色焰火的石骷髅,高高大大的神像看蝼蚁一样的看着我,眼里满身嘲讽。
但我无暇顾及他们的嘲讽,身上的滚烫几乎要让我崩溃。
我像疯子一样在滚烫的石头上不停地跳跃,不停地跳,像穿了红舞鞋的小女孩,无法停下,一停下就是炙心的滚烫。
但即使这样,也没办法避免我的双脚被烧为灰烬的命运。
我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但是没有人来救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听到我的哭喊却仿若听到什么好听的曲子一样,眉眼弯弯,笑魇如花。
于是我就那么跳着,跳着,看自己的双腿华为灰烬,看自己的身体化为灰烬,看自己整个儿没入这片蓝色的火海。
我随风飘荡,散落四方。
“妈妈,妈妈。”
有人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