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他好心送秋回家，同睹了我娘的棺椁。他说他知道我娘是怎么死，也知道我爹，还有我三个失踪的弟弟困在哪里。他还说那会城里还有很多这样遭遇昏君和佞臣迫害的不幸人。他问秋：‘想不想报仇？’秋当然想！他又问：‘怕不怕死？’秋自然是怕，但更怕失去亲人！他最后一问：‘敢不敢杀人？’秋不知如何作答，他却说：‘敢就自割一刀，歃血为盟’，承诺从此并肩作战，争取早日与家人重逢。”

“哼，好个‘歃血为盟’，‘并肩作战’，到头来一事无成！”

“不，他真的帮助秋重逢了家人，就在那个皇家教场。”

朱祁钰“噢”了一声，也陷入回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你出现在教场，本王也才有机会遇到你……”

“是，如果不是因为‘王振’那个阉狗，秋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们皇族人竟然拿活人来练靶，想抓就抓，想杀就杀！”

他迎上她略带讽刺的目光，平静地说：“如今你也算半个皇族人了……”

“所以秋才痛苦！只要闭眼都是王振拉弓，连射三箭，重伤我弟的画面，还有爹爹拉住秋，暗示秋隐忍，可那昏君还是拉弓瞄向了他……”杭氏秋的身体开始颤抖，牙齿也开始打架，她焦灼地注视着他，无礼质问：“你为何要冲出来挡在我们中间？当时你离那昏君不过几步之遥，如果你折了他的弓箭，是不是我爹就不会死？”

“一样，彼时他是君主，你我都是瓮中之鳖，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朱祁钰抬手，隔着乌发轻抚其背，语气更缓：“但今昔不同，钰为君，你的夫君，万人的天君，如果钰杀人也凭一念之间，意气用事，也公私不分，那和你口中的那些‘皇族人’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