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傅残阳回答,古岳谦骤然转身,冷冷地抬眼,自下而上斜瞥着高台上的暴躁男子。暴躁男子全身一震,惊得立即转过头来。探照灯的光线,晃得人眼花。他用手遮挡一二,仔细辨认。
探照灯慢慢走开,露出了古岳谦的真容,暴躁男子立即跳下来,躬身侍立,脸上更是堆起谄媚的笑容。
“古爷!”
“这小子不懂事惹了您,我们堂主说了,决不轻饶。”
暴躁男子一边说,一边冲古岳谦点头哈腰,看在傅残阳眼中仿佛是一条没骨头的哈巴狗,惹人厌恶。
“嗯!”
古岳谦死死拉着傅残阳。
古岳谦丢给暴躁男子一个眼神,男子立刻会意,一招手。
两个手下退了回去,他们走到栏杆边,结下了麻绳,又往下顺了一点,下面的男孩半个头都被放到了水下。刚才努力抓着绳子还能勉强呼吸一二,现在就算男孩死命抓着麻绳,把头仰的高高的,也只有鼻子可以浮出水面吸入微薄的空气。一旦海浪涌来,鼻腔就会被海水倒灌,别说空气,倒灌的海水冲进来,呛得人不得不张开嘴巴,就会有更多海水灌进身体。
男孩挣扎着,扑腾起更多浪花,鼻子可以呼吸到的空气更加稀少。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一点点折磨,蚕食着男孩的意志和清明。
“放开我!”
傅残阳抬脚狠狠揣向古岳谦的脚踝,试图逼迫他闪躲好让开前路。
“你能救他一次,能救他一百次吗?”
古岳谦用另一只脚格挡,同傅残阳接触后,向后一甩,成功躲开了傅残阳的攻击,同时古岳谦左手虚晃,绕到另一侧抓住了傅残阳的另一只手。
傅残阳没想到,古岳谦一副“弱不禁风”的文人模样,身手还挺不错。他手腕反转,想利用反角脱离古岳谦的控制。傅残阳脚下也没有闲着,左突右攻,转移着古岳谦的注意力。
古岳谦躲过了傅残阳的攻击,手腕跟着傅残阳的动作反转,身体转了一圈,握着傅残阳的手愣是分毫未松。
“古岳谦!”
傅残阳歪头看了一眼船下,男孩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他的头已经抬不起来,咕咕的水泡,不停的翻腾上来。
古岳谦暗骂地煞堂这帮蠢货,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放心,不会出人命。地煞堂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我。”
“傅残阳,你冷静点。”
“你想想,你这样的救法。等你走了,他的日子能好过吗?”
“小孩子,教训教训就行了。别弄出人命!”
古岳谦拉着傅残阳往一边撤,一边冲那边吩咐。他真怕这些人蠢的把人弄死了,傅残阳要他们的命。
暴躁男子频频点头,立即挥手让他的人罢手。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今天他是得罪我,我可以不计较。换了别人哪?别人未必我有这么好说话,会要他的命。要是能叫他以后谨慎些,这些苦头就不算白吃。”
“让他们放了他!”
船下的男孩被拉上来一点,下唇卡在水平线上,一个浪花就又是一通折磨。
“放他容易,然后哪?”
傅残阳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古岳谦,眼神中写着:放人。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没时间听你废话!”
“关于他的故事!”
古岳谦指了指男孩,大声吩咐:“带上来我瞧瞧。”
“是是……”
暴躁男子连声答应着。
“男孩的父亲原本是一个三流势力的老大,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仅仅坚持了三个月就被灭了帮。男孩的父亲战死,随后母亲积郁成疾,不久也离开了人世。为了给母亲看病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务,男孩就流落到了这里。”
“你是不是觉得他太过残忍,无情?”
古岳谦指了指正像拖死狗一样拖着男孩往这边走来的暴躁男子。
“男孩还有一个妹妹。现在就读于晨海的一所高级私立初中,过着普通人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父母的原因被卷入灰暗世界的仇杀,也没有因为窘迫的经济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而每月高昂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这个残忍、无情的男子出的。在此之前,男子归还了男孩家全部的债务,代价就是男孩在这里工作,活着为男子工作…”
“…或者,供男子驱使。”
傅残阳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暴躁男子恶毒的样子,一时竟有些联系不到一起。
“不相信吧!”
“如果男孩不在这里,不是这个暴躁、无情的男子,别说他根本无力偿还债务,就是他和妹妹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灰暗世界,一旦沾边,就绝没有全身而退。仇怨,会逼得这对兄妹要饭都无容身之处。他根本无力归还债务,他的妹妹也不会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这样……你还要帮他吗?你还觉得你是在救他吗?”
这……傅残阳看着被丢在面前的男孩,视线有些模糊,这和墨言的身世何其相似?救吗?自己真的在帮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