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贤见黑子沉默不语,又道:“后来我才明白,如盯要想活着,要想活得更好,遇狼,就得比狼更狼。”
“你觉得我是一头狼?”黑子静静地听完,突然抬头问道:“难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像狼,很让你感到害怕?”
“你不是狼,是人。”方祖贤道:“可是,很多时候,人比狼要可怕的多。”
黑子的双眼紧盯着方祖贤的脸庞,轻叹一声,俄而,问道:“当你觉得狼可怕时,你就斩下了狼头,驱除了心中的恐惧。那么,你现在已经认为我是一个让你感到害怕的人,会不会像斩狼头那样斩下我的头颅来慰藉你自己?”
“会!”方祖贤两眼死死地盯住黑子面上的笑容,心中生平第一次对这位曾经藏得极深的小人物生起了极深的忌惮。
“你不会。因为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那头让你感到害怕的狼,你总不会对这两号人说,你害怕我,所以要斩杀了我,对么?”黑子的黑脸上笑容依如去年桃花,毫无变化:“况且,你前时刚与乔亮等人产生分岐,两两相离。如果你在这时不能给那些追随你的人一个合理的借口,杀了我,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对你离心。你认为呢?”
方祖贤闻言,眉紧蹙,眼微眯,手指早已在不经意间又快又重地叩击着下巴。
黑子所言非虚,自从乔亮等人愤然离开后,那些追随自己的人已经有人对自己产生了异样的心思。如果再在此时毫无合适理由的情况下,斩杀了黑子这个他日在大祸患,那么,只会更添自己追随者的不满与离心。
这么一来,他若想牢牢将那些人掌控住,只怕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说不定,一言不合之下,还会有人像乔亮等人一样,打马离去。
也许是黑子炭黑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黑,方祖贤直觉得黑子笑得似乎有些阴险。但回头一想,这也算不得什么阴诡计谋,因为黑子已经较隐讳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么,能不能很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方祖贤再次笑了起来,但是,此次的笑不再是偷来的,是一种摆脱了被黑子无形之中施加的压力后的笑:“能不能告诉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黑子当然明白方祖贤话里头的他指的便是白影,脸上的笑容仿佛被人偷走了一般,渐渐消失。良久,黑子移动了下身子,与方祖贤正面相对,道:“当有一天你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相对时,你应该就会明白的。”
黑子的目光投在方祖贤面上的那一刹那,方祖贤猛地长身而起,眸中精光泛起,直直落在黑子折脸庞,心中疑道:“这黑子真的只是白影棋局中的一枚先手的黑子么?”
略作休整后,人马起行,东行三十里。
就在方祖贤准备询问黑子三十里外的人与事在何处时,蓦然听到了阵阵马蹄声与厮杀声。
方祖贤手一挥勒令人马止步。赫连虎也顺势下马,撇着伤腿往前走出十余步,将手中的一条尺余长的空心短铁棍深深插入泥土中,耳附短棍空心处,闭目聆听空心铁棍中传来的种种讯息。
赫连虎在大漠里纵横多年,对于探听对方人马动静自有一套独有方法。
半刻功夫后,赫连虎起身,拔出铁棍,朝方祖贤说道:“离此大约三四里处,有两方人马相互攻杀。”
说完,赫连虎立即翻身上马,立于马上看向方祖贤,仿若在等待方祖贤的命令一般。
方祖贤对赫连虎的这一连串动作感到极为满意,从这些动作中看得出来,赫连虎的的确确如同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死生相随。
或许是一路上太过顺利的缘故,一听赫连虎这话,其余众人都不由纷纷擦拳,跃跃以战之情顿时高涨起来。
“能听出两方的大致人马么?”方祖贤只能对于众人表露出来的神情只能置之一笑。如今已经完全进入了大梁地界之内,万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意而为了。
“两方人马一方攻,一方守。”赫连虎抚了抚光头,回道:“攻的一方约了数百人马,守的一方不到百骑。”
一听赫连虎能听出数里外两方人马的大致数量,黑子不由颇感兴趣地多看了赫连虎一眼。
黑子颇感兴趣地看着赫连虎,方祖贤也很惑地看向黑子,见黑子嘴角牵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笑意,顿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一般,笑问黑子:“黑子兄弟,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黑子其实早就感觉到了方祖贤的目光,直到方祖贤问起时,才回头道:“只要你能解决了前面的那件事,那么,你就能遇到你想遇到的那个人。不过,若要让你想遇见的那个人多看你几眼,你手里的刀可不能太花俏。”
听得黑子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黑子,眼中都闪出疑惑之色。林远、李秋及赫连虎等人都曾见过黑子,也与他相处过较长的一段时日,可是都并未将花道水的这位下人瞧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