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的心理诊疗所一开门便迎来了第一个病人。

白术接到诊所前台来电，不得不强行将自己挪出暖烘的被窝，花十分钟把自己捣鼓得人模人样，抓起挂在床头的外套边穿边往外走。

嗯床上有人翻了个身，一个娇俏的女生揉着眼睛坐起了身，看着匆匆忙忙的白术，声音柔软甜腻：你这是要去诊所？

白术回过头，眼中泛着柔意，心情也在看到女生的那一刻变得美妙：嗯，有个病人比较特殊，我得亲自去瞧瞧。

女生眼角弯成了一个月牙，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白术耐不住回到了床边，坐到床上，握着女生的手，吻了一下女生额头：你再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女生乖巧地点点头，抬手整理了白术的领子，你也别急，开车注意安全，中午我做好饭在家等你。

白术心尖上软塌塌的，你真好，筱筱。

女生眼中柔意与笑意愈深了，若白术没沉溺在这温柔中的话，便能发现女生眼中的别人深意。

给我开药吧。

这是白术见到唐南风后，唐南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白术穿白褂的动作顿住，皱着眉看向唐南风：你再说一遍？

唐南风没有继续说，坐在椅上等白术准备好。

白术坐到平时的位置上，观察着唐南风脸色，问：你最近情况不好？

自上次唐南风主动来找他医治，只是他知道唐南风心中扣着上百把锁，他触碰到了第一把，却连第二把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甚至连催眠都用上，只是唐南风心中戒备千千层，完全不受他的催眠。所以上次之后的许多次治疗其实都是无用功，白术向唐南风提起了药物治疗，但唐南风拒绝了。

唐南风从一开始便抵触药物治疗，其一嫌麻烦，其二担心被阮堇发现，唐南风总觉得阮堇对情绪的捕捉很敏感，总能轻易发现他的不稳的情绪，他有种阮堇知道他心中隐蔽黑暗的一切。

但阮堇从未开口问过。

唐南风其实很多次想将自己的所有说给阮堇听，可看着阮堇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所有的话语就都哽在了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要如何向阮堇说，他疯过，狂过，死过，他的双手沾了无数的污秽与罪恶，生的最后一刻都不忘让那些罪人与他一起陪葬，就算死后他也要在炼狱中继续折磨他们，然而他没有如愿，他又活了，还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本该是他最恨的人。

这几晚他总是梦到上辈子发生的种种以及重生之后对阮堇做过的事，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会爱上阮堇，现在那些他做过的，他授命的那些伤害过阮堇的事情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痛，他不能，也不敢向阮堇说起这一切。

唐南风疲惫地揉了揉眉眼：偶尔梦魇，你开些安神的药，不然再这样下去，小堇会担心。

这几日唐南风每每噩梦惊醒第一反应便是去看阮堇，看到对方还安然地熟睡着，他一颗狂跳不安的心才渐渐放下。

白术哑然，他以为唐南风肯治疗肯吃药是为自己，到头来还是为了阮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