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表姐要杀的人是谁?肯定是我妈。我们一家人在她的眼里已经是忘恩负义的人渣了。
其实,倘若,假如,真要花二十六万就能把姨夫从大牢里救出来,我都想劝我妈把那二十六万还给表姐。
可问题是,那二十六万到了表姐手里,就是那几个地痞流氓吃喝嫖赌的预备金。表姐傻,我们一家人不可能跟她一起傻。但表姐那张嘴一定会在延庆城里把我们全家诋毁得体无完肤。
当初我爸妈要是有舅舅一半的骨气,不去接受大姨夫家的恩惠,我们一家还生活在村子里,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忘恩负义这顶大帽子扣在谁的脑袋上,谁都顶不起。
表姐无知,无知者无畏,她要是被放出来,我妈的生命还真是让人担忧。最好判她几年,让人民政府好好教育教育她,过上几年,再把她放出来,那个时候的她,或许会进化到人类,不会再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傻事情来。
……
我和朋友挂断电话,老妈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大姨在家晕倒了,被街坊邻居送进医院。老妈想让我和她一起去医院看看大姨。
我给舅舅打电话,说有点事晚点过去。舅舅说没关系,揭牌仪式已经结束了,就等着我去他那里聚餐了。舅舅叮嘱我千万不要在延庆吃午饭,说他那里给我准备好酒菜,中午要好好喝一顿。
我和我妈走进医院的大厅,很多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有点异样,他们好像都认识我们,而我和老妈却不认识他们。一名医生走到我们近前,问我妈:“是来看你姐的吧?先去把住院费交了吧。”
“多少钱?”老妈问。
“你姐医疗卡上的钱不够,先预交十万吧。你姐得的是胃癌晚期,估计要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我妈有些为难,问医生:“我姐挣了那么多钱,难道连住院费都交不起?”
“这个你去问你姐,我们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交不起?“医生仍然是一张扑克牌的脸。
这名医生从前跟大姨认识,她的女儿在大姨那里补过课。因为她是医生,大姨只跟她的女儿收取了半价补课费。
有一次。我曾亲眼看到医生和大姨在超市见面,两个人又说又笑又楼又抱,亲密的像个姐妹。
我妈也没有享受过大姨如此礼遇。眼前的医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不是空穴来风,她想跟大姨保持距离,以至于跟大姨的亲戚也要保持距离。
一个陌生人凑到我们近前说:“交什么交啊,你姐家的钱和房子都让法院冻结了。唉,人啊,做了损事总是要遭到报应的。我也不怕你们跟我急,你姐那个人太过分了。上课不给孩子们好好讲课,课下让家长掏钱给孩子们补课。她倒是挣了点钱,可有什么用?住院连住院费都掏不起。”
我想起这个陌生人是谁了,他的孩子也在大姨那里补过课。补过课也没有考上大学,现在靠送外卖为生。
他的儿子比我小两岁,今年二十六了,按说也该娶媳妇成家了。
可这家人倒霉,陌生人的妻子得了尿毒症,每星期都要透析一次,他妻子没有工作,在社区上的医疗保险,具体怎么个报销法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透析的费用一定把这家人拖垮了。
就是这样的家庭,大姨也没少挣人家的钱。我一直不理解,大姨当年优越和自豪的感觉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这些虚假的荣誉把大姨害了,也把一些无辜的人拖下了经济窘迫的深渊。大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唉,你大姨怎么就得了癌症了呢?”我妈心情慌乱地对我说。
我安慰我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得了病,想办法治病不就得了。妈,我先去把大姨的住院费给交了。您要不先去看看大姨?”